三
1918年,格列宾希科夫当选符拉迪沃斯托克东方研究所编外教授。1921年12月开始,他在语言学系工作。1922—1923年间,他在赤塔师范学院授课,1923—1927年,格列宾希科夫担任远东大学(在东方研究所基础上重组)东方学系主任。
1932年,当格列宾希科夫调入苏联科学院远东部工作时,已经发表了50部作品,涉及语言、文化、满族文学和汉语方面,大部分作品基于1908—1927年的9次民族语言学调查资料写成。1935年,格列宾希科夫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来到列宁格勒后,立即投入到苏联科学院东方研究所的工作中(今俄罗斯东方文献研究所)。1936年,他担任新成立的满学研究部领导,主要工作是满语搜集、翻译及出版满文档案。格列宾希科夫本人则回到满族萨满教问题的研究上,将《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翻译成俄文。1941年10月15日,正值二战初期,格列宾希科夫去世。当时列宁格勒被包围,所以这份翻译没有发表。东方学家档案共113卷,格列宾希科夫的档案在第75卷中。其中满学手稿在东方文献研究所的满文手稿部保存。档案资料中保存了他对满语、汉语、文化、经济、地理方面的考察,也有田野笔记和绘画。档案中也包括满语萨满神歌的精确记录和俄文转写,他写道:“首先,这些神歌蕴含了满族萨满教的特点;其次,神歌也表明了萨满的功能,即达斡尔人、满族人、索伦人以及鄂伦春人的精神治疗者。”从这个角度看,其中最有趣的是一份精神田野笔记,全部是满族萨满教内容,包括萨满音乐,绘制的萨满服。其他田野笔记中还包括传说、故事、歌谣,这些是格列宾希科夫于1917年8月22日至9月1日在瑷珲和附近地方(Hulghur)调查搜集的。这些文本由俄文转写,记录了满语口语变体,有重要的民族志价值。
格列宾希科夫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在民间搜集了满族史诗《尼山萨满故事》的4个手稿。1961年,其中最完整的手稿经沃尔科娃(M.P.Volkova)的抄录和翻译发表。其他三个版本于1985年由斯达理(Giovanni Stary)翻译发表。格列宾希科夫在20世纪初注意到这个文本,他清楚地阐述了《尼山萨满故事》对理解满族文学的重要价值。19世纪末期,欧洲学者及俄国学者都认为满族文学主要借自汉族,《尼山萨满故事》出版后,格列宾希科夫的态度才为人们所重视。《尼山萨满故事》经格列宾希科夫的发现,沃尔科娃的出版,随后被翻译成8种语言,这证明了满族文学的存在,甚至出现了满学研究中的“尼山学”分支。
格列宾希科夫档案中的重要内容,是他用俄语翻译的《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大量的手抄笔记和打印资料说明了他的工作过程。《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于1747年(乾隆十二年)编成,规范并呈现了宫廷内部以及所有爱新觉罗家族的祭祀内容。格列宾希科夫正确地将典礼理解为满族文化的典型,尽管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汉人宫廷祭祀的影响。这一编纂指出萨满祭祀只是宫廷生活的一个部分,其主要功能在于表达对满洲传统的尊重,这是满洲皇帝的主要目的。就萨满教而言,作为民族宗教,它体现了民族认同的基本功能。编纂的重要性在于,这是体现满洲民间传统的最早手写文本,是为皇权服务的满洲学者在搜集萨满祭祀仪式和神歌资料基础上的描述。格列宾希科夫的翻译是唯一完整的俄文翻译,目前只有一部分被印制出来,有待整体出版。
四
格列宾希科夫的学术遗产,值得那些对萨满教和20世纪初期中国东北地区满族民族志状况感兴趣者的关注。保存在俄国东方文献研究所的东方学家档案是满语口语的重要资源。虽然格列宾希科夫转写了满语口语形式,但由于采用古俄文转写,我们很难弄清楚词汇的具体形式。格列宾希科夫在满洲北部的考察报告生动地描述了满族、达斡尔和索伦的村庄,也准确记录了他们的语言。这些发表在哈尔滨的资料,现已变得十分珍贵,理应得到重印,或翻译成其他语言。
文章来源:《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3期。原文和图片版权归作者和原单位所有。篇幅限制,注释从略,想参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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