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生命树”文化意义的解读
世界上任何一种得以留存至今的文明,无论其中断与否,都毫无例外地呈现着对自然的尊崇,进而或自发、或被动的形成一套适合自身族群发展的、与天地万物和谐相处之道。文化虽有差序,但殊途同归,人类文明的相似之处使得不同文明千灯互照。人类文明离不开“生命树”,社会发展仰仗“生命树”,族群交融、文明进步更需“生命树”来承接雨露阳光。各文明间对“生命树”的解读,为五光十色的人类社会催生着智慧的宝贵财富。
早在西周时期,周天子就曾设立专项官职“虞人”“林衡”来管理林木,并形成较早的推崇植树的习俗。“建木”“扶桑”“若木”“社树”“长青树”等不同名称的树木也象征着不同的文化内涵,但“天人合一”的古代哲学思想总是其要义。在《山海经》对“生命树”有如下记载:
开明北有视肉、珠树、文玉树、玗琪树、不死树。凤皇、鸾鸟皆戴瞂。又有离朱、木禾、柏树、甘水、圣木曼兑,一曰挺木牙交。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玕树。开明南有树鸟,六首;蛟、蝮、蛇、蜼、豹、鸟秩树,于表池树木,诵鸟、鶽、视肉。
“不死树”意义上的“生命树”产生了一批故事情节的诞生,生命的奔流不息衍生出不同的事物,使《山海经》更为饱满、更具吸引力。同样的,在西汉淮南王刘安等所著《淮南子》也有相关的记载:
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掘昆仑虛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树、玉树、琁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玕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瑤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
《淮南子》关于通天盖地之树的描述,是古人自发形成的“地天通”愿景,昭示着天上人间的万物共生理想状态,生命树作为接“地天通”的媒介,承担起了沟通、连接的直接作用。《山海经》也好,《淮南子》也罢,包括其他中国古典文献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树木作为被神化的意味象征,从此与生长、发达、繁衍紧密联系在一起:树木的主干是根基,主干中延伸出枝干,枝干上又萌发新叶,层层相连、环环相扣,构筑了生命之“生命树”、文化之“生命树”。
在文化人类学领域,以德奥文化传播论、英国文化传播论为代表的文化传播理论否认文化的进化概念,主张以文化的传播解释相关文化现象。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古代社会,西方国家也出现了一大批赫赫有名的“生命树”,与彼岸的东方遥相响应。在《圣经旧约·创世纪》中有如下记载:
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
伊甸园本就象征着西方宗教,为突出其神圣性,生命树又承担了新的任务。伊甸园中的“生命树”与“智慧树”互为一体,生命、智慧两个要义得以彰显。但作为创世神话的代表,生命树也起到了将神、人分离的效果。
根据佛教传说,释迦牟尼佛是在娑罗双树下圆寂入灭,因而,娑罗双树具备了特殊的宗教属性,暗喻了“阿赖耶识”这一禅喻。阿赖耶识是高深的佛教理论,通俗来讲又称“第八识”,是超越了眼、耳、鼻、舌、身、意识、意根的心性。佛教徒总是以追求达到“阿赖耶识”,达成大彻大悟的境界而不断修行。修行促进禅喻的传播,禅喻的生成又使娑罗双树不断得以神圣化,变得愈发不可侵犯。关于阿赖耶识,在《大乘密严经》中有如下记载:
一切众生阿赖耶识本来而有,圆满清净,出过于世,同于涅槃。
与中国、西方国家相同,源于印度的佛教文化中同样包含着象征生命意味的“生命树”,不同文化却不约而同的在此达成了交汇,使“生命树”有了更多的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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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贾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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