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命、生计、生态的“三生”结合。社会史的跨学科属性日益突出,在生态环境史、经济社会史、医疗社会史表现得比较明显,生命、生计、生态是中国社会面临的突出问题,三者密切关联。
新时期自然灾害及其应对研究较早开展。李文海等人1985年以来长期从事中国近代灾荒研究,关注灾荒与人民生活的关系,出版了一系列著作。灾害与社会也受到关注,王振忠《近600年来自然灾害与福州社会》(福建人民出版社,1996年)、曹树基主编《田祖有神——明清以来的自然灾害及其社会应对机制》(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7年)、郝平《大地震与明清山西乡村社会变迁》(人民出版社,2014年),以及李文海、夏明方主编《天有凶年:清代灾荒与中国社会》(三联书店,2007年)都是这方面的著作。
瘟疫随灾而起,讨论瘟疫与社会的关系,进而发展出医疗社会史。余新忠《清代江南的瘟疫与社会:一项医疗社会史的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与《清代卫生防疫机制及其近代演变》(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杨念群《再造“病人”———中西医冲突下的空间政治(1835—1985)》(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是这方面的著作。与此相关,公共卫生的研究也得到展开,如路彩霞《清末京津公共卫生机制演进研究(1900—1911)》(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等。
医疗社会史关注的是疾病与社会的关系,而生命与常态的谋生问题即生计与生态密切关联。彭卫对于秦汉人身高的研究,体现了这种特色。
疾病、瘟疫以及灾害与生态环境也关系密切,同时环境与人的活动关联。研究生态环境与社会的关系是近年来的新方向。通论与综合研究方面,代表性论著有王利华主编《中国历史上的环境与社会》(三联书店,2007年)、高凯《地理环境与中国古代社会变迁三论》(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王建革《江南环境史研究》(科学出版社,2016年)等。
断代研究方面。古代社会早期的环境史研究代表性论著如王子今《秦汉时期生态环境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明清以来的研究最为丰富,冯贤亮《明清江南地区的环境变动与社会控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钞晓鸿《生态环境与明清社会经济》(黄山书社,2004年)、赵珍《清代西北生态变迁研究》(人民出版社,2005年)、张建民《明清长江流域山区资源开发与环境演变:以秦岭—大巴山区为中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均是这一领域的研究成果。王建革运用生态人类学和历史学方法,著有《传统社会末期华北的生态与社会》(三联书店,2009年)、《水乡生态与江南社会(9—20世纪)》(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等。
水利与社会关系也为成热点。研究南北方水利社会史的专著都有,讨论浙江的有两部:钱杭《库域型水利社会研究———萧山湘湖水利集团的兴与衰》(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冯贤亮《近世浙西的环境、水利与社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论述山陕地区水利的也有两部专著:胡英泽《流动的土地:明清以来黄河小北干流区域社会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张俊峰《水利社会的类型:明清以来洪洞水利与乡村社会变迁》(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在生态环境史的研究中,涉及人的生计与生态的问题,如王建革、张建民的著作即是。但生态环境史的著作往往见物不见人,而传统的生计问题研究也往往脱离生态环境,比较缺乏从生命形式认识问题。
生计是为了生存的谋生活动,不仅表现在士农工商的主要职业上,也体现在各行各业上,涉及生计的研究很多,专门研究则缺乏。对于生计的认识,也反映在衣食住行物质的获取与消费水平,这方面的研究渐多,王利华《中古华北饮食文化的变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赵兰香与朱奎泽《汉代河西屯戍吏卒衣食住行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年)、黄正建《唐代衣食住行研究》(中华书局,2013年)、何辉《宋代消费史:消费与一个王朝的盛衰》(九州出版社,2016年)、黄敬斌《民生与家计:清初至民国时期江南居民的消费》(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年)多涉及这些问题。值得注意的还有陈宝良最近对于明代社会变迁时期生活质量的研究,讨论到明代社会各阶层的收入及其构成与家庭生计的关系,还讨论了物价波动与消费支出等问题。
一般来说,生命与生态既是人地关系,更是天人关系,体现在生存之道上,以往的生计研究多从经济的角度考虑,生计也可以作为日常生活与民生问题的探讨,在当下的学术背景下,生计的探讨还应当与生命、生态结合。生命、生计与生态的有机结合,是探讨历史变迁的重要途径。
纵观近40年来的中国社会史研究,焦点还是如何把握什么是“社会”。从社会史研究复兴伊始,在何谓“社会史”上就存在争议,大致有广义、狭义的不同认识,好在社会史研究同行并不纠缠于概念之争,而是搁置争议,抓住社会史的基本问题与学术前沿力行实践,从研究中体验、升华对于社会史的认识,从而使得学术共同体成长壮大。近年来有关历史研究的整体性与碎片化、宏观与微观的讨论较多,颇多涉及社会史研究。愚见以为,研究价值并不能以题目大小分高下,还是要考究其学术意义。学术史告诉我们,“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是经验之谈。学术研究从来以探索未知、追求真理为最终目的,也就是原创性,对于社会史同样适用。面向未来,社会空间的扩展,社会史与新文化史联袂,跨学科的视野,或许是近期中国社会史研究的发展趋势。
(本文发表于《中国史研究动态》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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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程浩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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