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年画的回归 民俗传统的回归
2016年底,中国二十四节气被世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非遗项目,从而引起国内各界对于中国传统民俗的关注和热爱,不少新生代还把二十四节气制作成漫画集、木版画以及文创发行。如今中国木版年画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项目也在进行之中,由此可见,中国民俗不只是在国内有回归的趋势,在全球范围也受到了广泛关注。如春节、元宵节、中秋节、端午节、清明节、七夕节等等,无不在一些华人世界构成一定的影响。而这些时节都曾有木版民俗画的发行和使用,在古代甚至特殊月份都有月令画悬挂,明代的文震亨在《长物志》载:“岁朝宜宋画福神及古明贤像,元宵前后宜看灯、傀儡,正二月宜春游、仕女、梅、杏、山茶、玉兰、桃、李之属……十二月宜钟馗、迎福、驱魅、嫁魅,腊月廿五,宜玉帝、五色云车等图。”
因此完全可以说,年画正是依附着民俗才得以生存和发展下来。根据相关资料看,早期的年画并非以木刻形式呈现,而是手绘的岁时画作,并具有国画的技法。后来随着对节日装点的需要,以及广大民众对于民俗审美的需求,以木版刻印形式的木版年画得以大批量生产发行。鲁迅、周作人兄弟都曾在作品中提及过受到民俗画“花纸”的影响,周作人在《苦茶随笔》写道:“在我们乡间这种年画只叫做‘花纸’……那些故事画更有生气,如八大锤、黄鹤楼等戏文,老鼠嫁女的童话,幼时看了很有趣。”
中央美院教授,中国年画研究学者薄松年先生认为,在中国绘画史上,最先反映时尚情趣的,就要数年画了。他表示:“如今大家都抱怨年味淡了,其实淡了的是我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
恢复年画艺术显然就是恢复我们的民俗传统,年画艺术不是不能创新,但首先应该在传统的基础上,年画国家级传承人房志达先生认为,老祖宗留下里的宝贝首先要把它们吃透,理解了,才能更好的创新,而不是把年画变得不像年画了。
致力于研究物质文化史的沈从文对年画艺术也有过关注,他曾在论文中呼吁新木刻画家向中国的传统图案学习,从中国文物中去汲取营养,从而解决木刻画的出路问题。在《曾景初木刻集》序言中,沈从文以木刻画家陈烟桥和李桦为例称,“私意以为烟桥笔较粗豪,底子近于大痴吴仲圭画,若知从传统学习,必容易就彩陶、战国猎壶、楚器、铜镜、匈奴族铜器、汉武梁石阙、霍去病墓前人熊大浮雕、晋六朝十七孝石棺浮刻、天龙山造像、敦煌壁画、宋锦、宋至清初瓷上黑彩绘画,及其他工艺品上种种不同表现,加以综合,得到一种深刻的启示。李桦底子近于素描蚀刻,若肯从传统学习,必容易就镂金铜器、及其他镂金镶银杂器,战国漆器,雕玉与剔红,缂丝和织锦,及一切优秀浮雕,半肉雕,由《女史箴图》至《金瓶梅》版画,宋暗花玉清豆彩瓷,明苏式金银嵌漆器等等碰头,从这些优秀遗物设计构图上,敷彩配色上,以及各种器材运用上,有会于心。能综合前人长处,即可望由旧的土壤中产生许多新东西。我所谓新,将不仅是在本国使这部门工作成为一个新艺术单位,令人眼目一新,还必然将在国际木刻展上,形成一个新印象,新倾向。”
为此,沈从文还建议曾景初关注下湖南宝庆府的年画艺术,即湖南滩头木版年画,这种年画曾供给过湘南、湘西、川东、广西、贵州等地,数百万人家都曾购买过、欣赏过。这次滩头年画也来到了展览现场,其艳丽、润泽、古拙、夸张和饱满的艺术风格和独具个性的造型很是吸引了参观者,难怪当初鲁迅也曾称赞该地年画“可爱极了”。
沈从文在《谈谈木刻》中还提及,木刻画曾致力艺术下乡,但并不乐观,恐怕并不如木版年画的“老鼠嫁女”更受欢迎,因此还是要考虑借鉴现存年画取材鸟兽虫鱼的装饰性做法。而早在民国时期,郑振铎与鲁迅就曾致力于收集、整理和再出版一些遗存的精美木版画,其中就有一些年画作品,郑振铎后来曾专门撰文指出,木刻年画是一个好的传统,应该要坚持保存下来,“木刻画是一门艺术,它是会永存、永生的。”
冯骥才先生在《中国木版年画集成》序言中提及,“在我国灿如繁星的民间美术中,木版年画是最夺目的。不仅由于它题材广博,手法斑斓,地域风格多彩多姿,其他任何民间美术都无法与之攀比;若论其人文蕴含之深厚,信息承载之密集,民族心理表现之鲜明与深切,更是别的民间美术难以企及的。”而从其实用的用途来看,以苏州年画为例,它还曾为灯彩、刺绣、食品包装、爆竹烟花包装等等服务,应该说年画的回归,将直接影响到中国民俗的回归,使得陷入刷屏时代的我们再次有机会与传统日常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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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北京晚报》2018年02月08日 【本文责编:程浩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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