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旦期间经常食用的“御杂煮”这种汤料理,虽然在各地至今还保存着特色,但现在因为通婚圈的扩大,有采用偏于夫妇某一方出生地的配料、烹调法以及味道的,也有交替采取双方出生地特色的。在从地方流向都市的外来家庭中的元旦文化中,出现了由夫妻双方各自出生地文化与东京文化以及因商业资本创造的通用文化等拼凑在一起的现象,成为犹如马赛克状态那样的一种融合体。
在东京等现代都市地区,已经不存在具有共通意义的整体面貌的元旦文化了,就是在地方上的农村地区,也不存在完全保持过去的原有整体形态的元旦文化。人们大都根据自己的喜好接受可能实现的事象,从打包起来的元旦文化的菜单中,选择出那些能够造成元旦氛围的各种文化元素,制造成一种整体性的形态——这就是现代日本的元旦文化。在各个家庭随意地对各类文化元素进行取舍和选择,由此构成以每个家庭为单位的形态不同的元旦文化。而且,在这些文化中既有没有太大变化的东西,也有每年发生变化的东西。例如,像“注连绳”等一些元素,即使在设计样式上具有一些变化,对都市居民来说一般不会太理会,对这些变化也并不介意。有很多人虽然对现代化所带来的传统的变化感觉别扭抱有成见,但其实他们也往往会选择那些便捷而不太繁琐的文化元素。但是,即便是新包装起来的元旦文化,也具有引起人们把日本传统的元旦文化作为一般化之形象来理解的作用,从传统的连续性来说并不能够被完全排除在外。只要这样一种形象的连续性被继续保持下来,现在的元旦文化的元素即使与原本应选择的“本真”那样的形式、设计、素材、制作、方法等有所脱离,也是不应成为问题的。
三、日本元旦文化的建构性
在日本元旦文化的元素中,具代表性的是称为“初诣”的新年初次参拜习俗,从除夕开始到新年开头三天内到神社和寺院去参拜,以祈祷当年的幸福。对于这个年中行事来说,现在的日本人大都以为是自古传来的传统文化,连在平日里没有去寺院神社习惯的日本人,到了元旦期间也会想起来去那里参拜一下。下表是2006年“初诣”参拜者的数目,其人数之多可见一斑。
2006年,“初诣”参拜者总计超过9373万人,其数字已经超过日本总人口1.2752亿的73.5%,说明日本国民每4人中就有3人进行“初诣”参拜。“初诣”参拜真的可以说是日本元旦文化元素的典型了。
但是,被日本人当作传统的元旦文化进行认识并且渗透于大多数日本人中的“初诣”参拜,其实是在距今一百多年前被建构出来的,而且是因国家性政策而生成的。
日本近代史学家高木博志对年中行事被国家所建构、并由此浸透于国民之中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探讨。根据高木博志的研究,日本近世的新年习俗是在家里静静地迎接来自吉利方的年神。但是,近世朝廷文化中的新年元旦的特别意义,是与1880年末期到1890年初期宫中的新年拜贺相连的,以对官公厅的拜贺和在学校教育中形成的新年节活动为媒介向社会浸透,由此生成了在新年元旦去神社参拜的“初诣”参拜。
表1 2006年“初诣”参拜者人数居上位的10个寺社
高木博志还进一步从国民国家形成的观点分析了“初诣”参拜的生成,他认为:因为日俄战争后的社会变动和近代都市的成立,“初诣”参拜作为一种从农村的年中行事中分离出来而流入都市的民众信仰或者生活文化,在趋于统一化的同时在民众中得以确立;而这个被改造和建构了的“初诣”参拜与国家神道相对应,又从都市开始向包括农村在内的社会整体扩展,成为国民性的神道仪式;但是,在另一方面却超越了国家性意图,民众自身对新年元旦的意义进行了再解释,“初诣”参拜作为带来现世利益的信仰,又进而作为一种娱乐内容完成了再生成的过程。现在,对于“初诣”参拜作为一种传统,很多日本人并没有去怀疑,这个有3/4的日本人为之行为化的“初诣”参拜,作为元旦文化的元素已经因为国家而发生意义转变,而且它还仅仅只有120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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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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