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们要做全世界最大的王八”。这才是“他奶奶的庙“的真实内涵。无论什么,都要最大的、最好的。
民间大众去拜神,本不是什么信仰,只是去祭拜什么神而已,什么神灵不灵而已。拜神是一回事,灵不灵是另外一回事。
与此相应地事情是,民间的精英缺乏政治的身份与合法性,仅是与个人的超凡魅力紧密联系。他们与职责或职能带来的权威不一样。所以,民间社会精英的魅力不能建立在法律上,而只能建立在个人成功的基础上。无论这种成功是什么样的成功。只要他们能够保持成功,他们就大权在握,就有个人魅力。
对于任何官员来说,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每个人都是自我的满足,在自我满足的基础之上,总是有一些人能够拥有更大的满足,当人们不再局限于这种野生的祭拜方式之际,这种缺什么,需要什么,就造一个神来祭拜的社会现象,表面上很民俗,实际上非常私人。关键就是这种私人化的神圣补偿,如何得以形成天下、无数大战普遍认可的神圣,而不局限于你奶奶、我爷爷的身份与身体。
对此,社会大众也不在乎它是否野生,只在乎它们灵不灵。不能一味地野生,总是吃着野味,想着城镇的豪宅。关键是要把话讲清楚,把事实还原,给人们的理解提供一些帮助。
民间大众以其民粹主义的形式,采取了民间神灵的崇拜的形式,象征补偿的形式。人们很喜欢看到,民间大众自己立起来的神,很快就会取代官员的神权?以民间“神粹“,用自己的身体想象着自己的满足;以宗教的道德权力对抗政治权力体制、以宗教精英对抗政治精英。对抗结束之后,这个野味,会不会变味?!
当然,我很喜欢徐腾这句话:那些民间信仰,其实并不是有了庙、有了这个环境才去求,实际上,是心里面有这么一个东西才去求这个庙。他其实在找到一种对象物,他在和自己对话。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强调什么野生、不正经,以获取民间的野味及其满足呢?
这种现象,实际上就是自我实现,自我预言,自我崇拜。有些人在其中获利赚钱,有些人在里面自我满足,有些人在里面表达利益。只是这种预言与崇拜没有明显界限,官方与民间没有界限,雅俗、精英之间也没有界限。然而,这很难说就是一种文化的融合。没有彼此的界限,很难说是融合,实际上是混淆。界限明确,才能更好的融合。但它们不是两个体系,就是一个整体。奥秘在此,麻烦也在此。
官方的体系是否崩溃,这是另一个问题,但官民共享、民间与官方互构的传统,一直很凝固。民间往往就是官方。民间信仰实际上就是中国信仰在民间大众社会的体现而已,其行动逻辑与官方逻辑基本一致,或者说,民间逻辑就是官方建构起来的。如同当下讨论的民粹宗教及其信仰即是与国家话语积极配合、互动的结果一样。
一个“干”字把村庄带出来了,老百姓就修了这么一个广场。广场主体就是一个火红的“干”字,高9.9米,号称长长久久。然而,这位组织建设的老书记已经去世了,现在它是辽宁省的爱国敬业教育基地,所有的企事业单位、高校,都得去这个地方去接受“干”的洗礼。这是民间与官方相互建构的代表性例子。曾经是野味,后来就是官饭了。
四
最后要说的是,大凡野路子,也是正路子。“奶奶庙的宗教氛围是相当地浓厚,我们在国内基本找不着这么浓厚的”。这也真是一种野路子的观察,实际上这种宗教氛围的野庙,在当代中国的乡村社会还真不少。只是整个寺庙是24小时营业,半个月不到它能产生4000万的流水,也许会少见。
官方的庙之外,历来都有很多民间的野庙。野庙和官庙之间,表面上不一样,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都是相互配合的结果,都是一种心理的安慰。一个文化的姿态。一个社会的意义。今天是马头村承包户自行决定如何安置“自家庙宇”,以后很难说就是“寺庙步行街”,“新妈祖”(祭拜马云)的祖庭祭拜,乃至天下神庙都是“他奶奶的庙”。这种可能性,也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人们也可以认为,这句管理员说的话,就是他奶奶说的: “没什么愿望是实现不了的,如果缺哪个神像,那我们就随便建一个”。同样的道理也是:什么是民间?随便承包一个庙,他奶奶就代表了民间的信仰。
这究竟体现了民间百姓的神圣,还是基层官僚的惯有方法?!
本文原载:“宗教社会学吧”微信公众号 2017-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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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孟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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