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移动互联正在改变人们交往的方式,重塑我们的社会结构。面对网络世界与物理世界深度融合的趋势,虚拟民族志应该改变线上线下的二元理论模型,把场景作为新的社会研究的起点,以动态的观察视角来认识新的交往空间中的社会实践,通过整体性的感知和共情化的理解,来把握浸润在社群文化中的社会意义,探索虚拟民族志更有价值的发展路径。
关键词:移动化;社会空间;虚拟民族志;场景研究;起点
作者简介:江飞,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金陵晚报》总编辑,Email:jf@jlwb.net
针对网络世界进行社会文化研究的虚拟民族志,二十多年来在田野边界、参与观察等核心问题上始终存在争论,其作为一种研究方法的独立性和科学性难以摆脱各种非议。在对此前研究的反思中,不难发现虚拟民族志在逻辑原点上的认知缺陷。虚拟民族志应该跳出经典民族志的惯性逻辑,正视社会生活的急剧变化和网络世界、物理世界的深度融合,认识场景在建构社会生活、规范行为特征中的关键意义,寻求以之作为社会研究起点的可行性,真正奠定虚拟民族志的价值基础。
虚拟民族志研究面临的尴尬
按照海因的界定,虚拟民族志是在虚拟环境中进行的、针对网络及利用网络开展的民族志研究。如果仔细分析目前学界如何看待虚拟民族志与经典民族志及现实空间之间的关系,可以发现虚拟民族志的理论基石并不牢固。
虚拟民族志起初被一些研究者视为一种独特的工具,可以在资料的采集中发挥效用,尤其在研究敏感问题时作用更加突出。面对同性恋等隐私问题或性工作、吸毒等犯罪问题,传统的社会研究者常常很难接近调查对象,更难与他们深入交流、获取真实的资料,但是运用虚拟民族志的调查方式,可以相对容易解决这样的困惑。“学者哈曼在一项研究中发现几乎所有的访谈对象都不愿意在线下访谈中讨论自己的网络性爱经历,而在线上访谈时,则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其网络性爱经历的非常私密的细节。”①但是,如果只是把虚拟空间当成研究者采集文本的场所,如果只是把虚拟民族志当作一种基于互联网技术的观察手段,虚拟民族志难以成为认识和理解社会文化现象的调查方法。在这种认知框架下,虚拟民族志与文本分析、内容分析等方法的差异很难得到解释,虚拟民族志也容易被视为帮助传统民族志研究收集资料的辅助工具,缺少作为一种质性研究方法的独立性意义。
有的学者提出,虚拟民族志的深度访谈要与离线的访谈相结合。“在线深访虽然具有沟通便利、节约成本等优势,但是操作起来,研究者发现它具有一些结构性的不足,例如由于非现场性导致研究者缺乏面谈时能够把握的一些信息,由于缺乏离线交流导致直接在线深访时研究对象对研究者信任不足等,而离线深访则可以弥补在线深访的这些不足。”②尽管通过虚拟民族志的研究在网络空间收集了相关信息,但由于没有联系到现实世界,还只能作为研究对象的一个片面的、局部的反映。因而有的观点认为,虚拟民族志的研究不能局限于网上的观察和互动,最后还是要回到线下,通过现实生活中的观察、交流去印证线上获取的信息。
这种用线下的观察、访谈来印证或补充线上的研究,其实质还是对线上研究的不确定性的顾虑。“必须承认,在线民族志无法保证能够描述并解释社会的全貌,只能针对因某种共性而出现在特定虚拟社区中的特定群体开展研究。”③这种不安代表了学界的一种较普遍的担忧。虚拟空间的特征,让虚拟民族志搜集的资料,包括诸如研究对象身份在内的信息,都常常处于被质疑之中,这促使虚拟民族志研究者面对田野资料会陷入反身性的意识。“特克曾经表示,她不会选择她在现实中没有遇到的人作为她研究中的在线访谈的对象。”④这种心态展示了一些研究者的真实无奈:虚拟民族志需要返回现实世界寻找真实性的支撑。
无论是把虚拟民族志当成文本资料搜集的手段,还是用线下的信息来印证虚拟民族志的研究,其实都是在用经典民族志的标准来框定虚拟民族志的研究效度。在发现、承认数字技术营造的空间与传统世界截然不同之后,在经典民族志的一些技术设置诸如田野界定、身体参与等无法实现之后,学界的研究构建了一个针对网络世界的虚拟民族志方法,但依然用传统的空间思维和标准来限制一个异质化的领域的研究原则和路径,这种逻辑上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虚拟民族志在确定性和独立性上的无根。虚拟民族志的尴尬需要从研究的逻辑起点上去破解,这个逻辑起点一定源自变化着的社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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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2017年08月17日 【本文责编:CFN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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