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是有名的礼法之士,他的夫人在元宵夜打扮着准备出门看灯,司马光说:“家中点灯,何必出看?”夫人回答说:“兼欲看游人。”司马光说:“某是鬼耶?!”男女相看的“看人”,是宋明以后传统社会中稀见的机会,平时限制在各自的封闭的时空中的人们,是难得有聚会的日子。正月元宵是一年中唯一的“狂欢”节,人们在这一阶段打破日常的秩序的约束,实现着本性的感官的愉悦。人们祈求婚姻的美满,子嗣绵延,身体的康健与年岁的丰收。
三、元宵月夜中的女性
从元宵节的性质看,元宵大概属于阴性节日,虽然道教将其作为天官诞辰的上元节,天官赐福成为元宵节俗的一部分。但除了一些地区比较突出天官信仰外,在中国大部分地区人们象对待佛教信仰一样,没有多少与其相关的活动。人们以极为世俗的行为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愿望。妇女是元宵节的主要角色,这可能与月亮的阴性性质有关。
走桥玩月
唐宋以来,妇女是城市元宵节夜的一道风景,她们或登楼赏月看灯,或走出家门走桥玩耍,“了不畏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故事常常在元宵节夜上演。明代北京妇女身着白绫衫,结伴夜游,名为“走桥”,也称“走百病”,说元宵夜走一走没有腰腿病。人们到各城门偷摸门钉,以祈子嗣,名为“摸门钉儿”。太平鼓彻夜喧闹,有跳百索的、有耍大头和尚的、有猜谜语的,不分男女聚观游乐。福建元宵如同京师有十夜灯会。富人家庭的妇女乘轿出行,贫者步行,从数桥上经过,谓之“转三桥”。
偷菜、求婚姻
妇女的结伴嬉游、妇女的游戏节目以及妇女拜祭的神灵,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妇女的生活愿望。贵州黄平部分苗族正月十五过偷菜节,姑娘公开“偷”菜,做白菜宴,谁吃得多,谁就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同时她养的蚕最壮,收获的蚕茧最多最好。台南元夕,人们也有“偷”的习俗,没有出嫁的女子以偷得他人的葱为吉兆,民谚说:“偷得葱,嫁好公;偷得菜,嫁好婿。”
拜紫姑、祀先蚕
妇女拜的“姑娘”神,南方多称“紫姑”、“戚(七)姑”,北方多称“厕姑”、“坑三姑”。姑娘神是妇女诉求的对象,《荆楚岁时记》说:“是夕,迎紫姑以卜蚕桑,并占众事。”由紫姑的司职看,她主要是蚕桑神,在传统社会采桑养蚕是乡村女性的本业之一,因此蚕桑神自然选择了女性。传说的紫姑出身低贱,是一位人们易于接近的神灵,人们请她问年成,问婚姻、问休咎。其实紫姑与古代的先蚕有关,先蚕是古代王室供奉的蚕神,古代王后亲督蚕功,先蚕因此地位显贵,其原型大约是传说中的黄帝之妃西陵氏。直到民国时代部分地区中仍有“是日祀先蚕”的民俗,养蚕人此月开始浴种。先蚕与紫姑之间有着隐秘的文化联系,六朝时期一则紫姑与“后帝”牵连的传说,也大约能证明紫姑与古代王家蚕神的亲缘关系。拜紫姑神是元宵节俗活动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有关紫姑的信仰虽然不及天官隆重,但它更贴近民众生活,因此它的影响更持久、广泛。
四、吃元宵
吃元宵是元宵节的一个重要节俗。明清正月十五吃元宵成为时尚。明朝京城在初九之后,就开始吃元宵。元宵用糯米细粉制成,圆形,内包核桃仁、芝麻或桂花白糖为馅。江南称为“汤团”。苏州人称为圆子、杭州人称为“上灯圆子”。在祭祀祖先之后,家人老乡一起享用圆子,取其团圆的意义。当代中国无论南北,正月十五吃元宵成为时尚。街头流行一种“摇元宵”的习俗,将做好的馅心,放在大箩中的干粉上摇晃,粘上粉,洒水,再摇,越滚越大,最后成形。摇元宵的过程也是一个民俗展示的过程,它为元宵节增添了节日气氛。
元宵的节俗意义与岁首密切相关,这不仅因为她在时间上与元日连接,是年节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如民谚所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同时她传承了古代太阴历的岁首部分习俗。因此在元宵节中年节民俗浓郁。如果说春节是一台由家庭向乡里街坊逐次展开的社会大戏的话,那么元宵就是这台大戏的压轴节目,她是社区民众情感、意愿、信仰的集中表现。由于是特定时日的特定社会表演,因此元宵之夜在民众社会生活中具有狂欢的性质。
在社会急剧变革的当代,传统元宵所承载的节俗功能已被日常生活消解,人们逐渐失去了共同的精神兴趣,繁复的节俗已简化为“吃元宵”的食俗。其实元宵这样一个历史悠久,影响广泛的民族节日,它有着相当丰富的文化内涵。就其社会娱乐的形式看,就有着充分利用的文化价值,在当今日益个性化的社会生活中,如果我们利用元宵这一文化资源,有意识地为城市居民展拓社交娱乐的空间,鼓励广大市民的参与,让传统的“闹元宵”变成城市社区的“狂欢节”,这对于活跃民族精神、稳固社会秩序大概有其特定的社会意义。
(本文选自:《中华文化元素丛书:节庆》 萧放 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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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世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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