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故事》 李海生著 黑龙江教育出版社
日前,一本抢救性记录东北民间故事的新书《东北民间故事》出版,该书可以称作为寒地黑土的民间文学奇葩。该书抢救性整理流传在东北数千年口耳相传的人文活化石,保持着浓郁的民间艺术风格。
文字是怎么有的?猴子的屁股为什么是红的?老牛为什么没有上牙?土地庙里为啥没有土地奶奶?本书作者李海生告诉记者:为了不使那流传千年的民间故事消失,他利用各种机会接触寥寥无几的民间故事老人,把记忆中太奶讲过的这些故事请他们重新讲述,进行比对,才有了这样一本“大碴子味儿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书。文、图广州日报记者吴波
为唤起同龄人的记忆
《东北民间故事》包括上下两册,历经四年时间,作者共采访数百个乡村老人,做了近百万字的笔记,五易其稿,整理而成,为唤起同龄人的记忆和下一代人的传承助力。
李海生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民间故事,东北地区称为“闲话”,或作“瞎话”,是世代相传流传很广的民间口头创作。讲述民间故事比较集中的时间是在冬天的农村,昏黄的油灯下,人们或扒着麻秆,或搓着苞米,往往便有一位老人为他们说唱本或讲故事。
全书用东北方言采录,保持了原汁原味,语言通俗易懂,趣味性十足。上册由《传说由来》《鬼狐神怪》两个部分组成,下册由《惩恶扬善》《故事笑话》《睿智哲理》三个部分组成。书中内容包罗万象,上天入地,遐想联翩。邪恶的“妖魔”最后通通被消灭或遭受失败,通人性的“鬼怪精灵”,行人事,讲道义,知恩图报,是现实生活中善良事物的化身。每个故事里都潜移默化地发挥着益智、警世、励志的作用。
当科技披着文明的外衣弥漫在社会各个角落时,农业社会那些代代传承的集体记忆是不堪一击的。以民间故事为代表的农业文明,一代代传承至今,是农耕文化的顽强,是耕心种德的坚持,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的传承。但是今天,速度渗透在人们吃、穿、住、行的各个生活缝隙里,慢的境界没有了,慢的故事失传了,从而切断了农耕文化的传承。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纯农业社会的劳作方式,那全家共住、世代同堂、夏夜院里乘凉、冬夜围炉取暖的温馨生活,与时空一起丢失了,那些古老的民间故事也丢失在那匆匆忙忙的时空中。
惩恶扬善是重要的主题
评论家田洁认为:“打开书卷,那种久违了的艺术氛围立刻扑面而来,仿佛又回到童年听故事的情景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灯、没有电、没有网、没有电视的纯真年代。”
作者的老家在东北一个偏僻的乡村,那里的乡亲们把民间故事、神话传说,以至童话、寓言,统称之为“瞎话儿”。作者很用心,每个方言词条后面都用括号注出解释,方便大家阅读。
世间的一切一切,人们都要寻根问底。但是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特别是人类的童年时期,他们只能按那时的认识水平去解释。而民间故事中的民族历史不同于正史的历史记载。不能把故事的情节当作历史,只能是它折射了历史的真实。以《高祖公高祖婆》为例,它叙述人的由来是高祖公高祖婆用泥土捏出来的,这应该是世界文明史上许多民族的共同传说。
《东北民间故事》中的狼精树怪等“妖魔鬼怪”,也不是一概成为人们崇拜的对象,而是邪恶与善良、正义与非正义的化身,是两种不同力量的代表。对善良美好事物的追求,对邪恶丑陋事物的厌恶与抨击,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质,因而,惩恶扬善就成了民间故事的一个十分重要的主题。
对话李海生:文学的魅力 在于大俗就是大雅
广州日报:当初收集这些民间故事的初衷是什么?
李海生: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故事迷”。这些民间故事耕耘在一代代人的心田里,播种在一代代人的品行里。正是这些古老的民间故事,不仅让我们懂得什么是善恶、忠奸、美丑,更使我懂得了对富贵的追求应该是取之有道,得之有命,失之有理。为了不使那流传千年的东北民间故事消失,萌生了将当年老辈人讲过的民间故事整理出来的念头,有了想法之后,在周围人的鼓励下,便开始了着手回忆整理,然而,仅凭回忆是无法完成这项工程的。好在能讲民间故事的瞎话儿篓子(讲故事的老人)还能找到。于是,我利用各种机会接触寥寥无几的乡村瞎话儿篓子,把记忆中的这些民间故事请他们重新讲述,进行比对,进行整理。
广州日报:整理过程中有哪些难忘的故事?
李海生:在收集整理东北民间故事过程中,遇到过很多困难,也有许多难忘的故事,我就举一个吧。那是2012年正月初三,正是东北热热闹闹过大年的时候,有个瞎话儿篓子叫姜明山,已经七十二岁了,患有帕金森病,不知从哪里听说我在整理东北民间故事,就让孙子给我捎信要见我一面,我听说老人身体不好,就连忙开车50多公里去了他家,老人见了我特别高兴,我们聊了一宿,他连讲了31个故事,临走时把他十几年前的手抄本《哨谱》赠给了我,这是一直传说却谁都没有见过的奇书。老人对东北民间故事的执着热爱精神真让我感动!
广州日报:您觉得,这样田野考察似的搜集整理民间故事有何意义?
李海生: 一是能保持民间故事的原生态,二是民俗文学的魅力在于大俗就是大雅。我在采录中越来越感到流传千百年,凝聚着祖辈人智慧的东北民间故事所散发出的光辉,同时,也为面临失传而痛心。我想,这种抢救性的整理,是绝对有意义的。东北民间故事只是中华传统文化花圃里的一朵奇葩,我们的民俗文化具有不可再生性,所以抢救挖掘整理保护刻不容缓!
文章来源:《广州日报》2016年9月20日 【本文责编: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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