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攀附 27/35
所谓攀附是指小孩通过拜师、认亲等方式,与当地的权威大神(通常为娥皇女英或玉皇王母)结为固定组合。如羊獬村罗宝妹演述:
三岁没了妈,七岁没了爸,到那姥姥家,他是卫家坡,他姥姥是右石的,他的墓在卫家坡哩。……他放牛的,饿得要吃哩,到柳[boʐ]【树】上,吃柳娘娘【柳芽】吃得就跌下来,砸的柳木楔子就死了,血流下一滩,二姑姑【指女英】巡军情去,看那血流了一片,就把那抱上,到了历山以后养得好了,“你走吧,回家,我把你送回去。”他说:“我没家,我姥姥对我不好。”他就要在[wo]搭【那里】不走。二姑姑不要,管不了,要行军情哩。大姑姑【指娥皇】说:“你不管我管,我要作下父母哩。”现在了不得了,这是姑姑的皇儿,杨先生,传的人多哩,南伐北战行军情,就能通天,在天上办事。[12]
经由柳树精、入门/斗法阶段,小孩已摆脱凡胎,具有了某种超自然的邪祟力量,尚属于为信众所惧怕的负面形象。若要提升阶位,还需由“精”向正面的“神”过渡。在民众观念中,这一属性转变只能经由更强大的外界力量襄助才能完成。所以,他必须与当地香火广布的大神发生某种关系的结合,才能最终树立正面为主的形象。该单元也因此成为当地人于核心结构之外最喜欢演述的次要情节。
⑦封神 23/35 (35/35)
尽管并非35则文本都明确提到这一情节,但它们其实都是在承认“封神”事实的前提下进行演述的,“封神”是无争议的观念性共识,不必刻意说明,故应将这一单元的复现率视作35/35。它是继“③攀柳坠亡”之后的又一个关键环节,意味着他由人到神的本质转变。
该情节多以某位大神赐号“通天二郎”为标志,如卫家坡杨才振:
最后才把那【他】封的是通天二郎,不封在民间烦【指扰乱事件】得不行,在下头烦得不行。……没办法,玉皇大帝才和二位娘娘【指娥皇女英】把那封为通天二郎,才不烦了,成了神了。[13]
⑧显示神迹 11/35
此指小孩正式成神之后,在凡间最初的显灵事迹。譬如西乔庄史东奎讲述,某年庙会时,进香人群向神像求药问病,通天二郎突然显灵,从屋顶洒下“五色药”,有红、绿、蓝等色,绿豆大小,人们服药后病愈[14]。经过了“⑥攀附”阶段,在大神羽翼下,他也开始表现正面神性并逐渐以此为主了。
⑨冥婚 11/35
传说小孩死后与夭亡的马氏小姐(一说“出马小姐”)配了冥婚,最为通行的说法是:马氏小姐是紧邻卫家坡的张寨人,也是少年夭亡,故而阴婚。因为与通天二郎结合,她也成了一位神,擅用法术,手执阴阳扇,可以平衡男女阴阳之气。
⑩结义兄弟 11/35
在洪洞地区有许多名为“某某二郎”的男神,有“七十二个二郎”的说法,常见的除通天二郎外,还有青州二郎、杨戬二郎、徐州二郎、薛天二郎等十余位。类似地,还有少数名为“某某将军”和“某某黑虎”之神。“结义兄弟”是传说通天二郎成神之后,与其他二郎及将军、黑虎结拜兄弟[15]。
综上,③攀柳坠亡、⑦封神是组成核心叙事结构的两大单元。③身亡是传说的事实基础,“人”的属性丧失;⑦则建立神性,由“杨某小孩”向“通天二郎”进行称谓转换,意味着与名所对应的实体性质发生了本质变化,标志着新身份的确立。二者之间是过渡阶段,情节或可省略。形式最简朴的文本,只需要③、⑦就可完成基本的叙事进程。这也是神灵叙事的普遍模式。笔者在调查中对此进行过反复验证:许多被访人只是讲“一个小孩从柳树上掉下来摔死,就成了通天二郎。”其他情节单元则并非必要,都是对该过程合理性的进一步解释和完善。在众多演述文本中,这一“坠亡——封神”结构始终保持稳定,异文之间的差别表现在其他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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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本文责编: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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