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灵结构
史氏认为,虽然“万物有灵论”为满族萨满教的存在创立了根本条件,[6]但并非所有神灵信仰现象都是萨满教式的。根据调查,史氏发现满族萨满与特定类型的神灵群发生关联,两类萨满的神灵群分别有各自的结构逻辑。其中包衣滚萨满所祭的神灵群“包衣滚窝车库”(满语,家神)通过“日路与夜路”而组合,安巴萨满的神灵群“安巴窝车库”(满语,大神)则符合“巫祖祖先神”[7]的结构模式。
(一)包衣滚窝车库:日路和夜路
在满族人中,包衣滚萨满所祭的神灵群为包衣滚窝车库,被视为氏族的祖先神。史氏强调,“满族人和汉族人祖先神灵系统的区别是本质性的”。[8]满族的氏族祖先神与一般理解的祖先敬仰是两个有区别的类型,“前者是灵魂观念占有主导位置,后者是祖宗世系观念占有主导位置”。[9]
为了阐明上述观点,史氏介绍三个满族姓氏的包衣滚窝车库:[10]
安巴五色哈拉:日路神灵(天子、金佛、奴干祖先、撮哈章京);夜路神灵(尼爱安楚兰、苏禄西雅路、飞鸟神、莫莫格—所莫格、九位神灵)。
萨克达哈拉:日路神灵(白山主、山珠嫩都、奴嫩祖先、撮哈章京、瞒尼色夫、菩萨、如来、九位贝子);夜路神灵(纳乐纳拉库、纳尔浑安楚、夫妇神)。
瓜尔佳哈拉:日路神灵(撮哈章京、天子、金鹰太色、伊尔塔目色夫、尔塔目色夫、天子);夜路神灵(白胡子老头、新撮神群、驼背老妇)。
根据史氏的调查,在满族的包衣滚窝车库中,一部分神灵是具有血缘祖先来源的,另一部分是非血缘祖先来源的保护性神灵。在满族人的观念中,“这种具有祖先来源和非祖先来源的神灵都是祖先,并且彼此紧密相连、不能分离”。[11]史氏介绍,满族人中只有一部分血缘祖先的灵魂能够成为守护性神灵,他们所扮演的功能不像“祖先”那样,而是和其它神灵的重要性相同;各氏族会不断地将一些值得关注的祖先不断选择出来,不顾彼此间的联系用象征的方式进行表达(如木制神偶、丝绸条、神图)。
非祖先来源的神灵则是保护性的神灵,通过史氏的民族志材料,我们发现,满族各氏族的包衣滚窝车库的保护性神灵是多元而复杂的。在这些神灵中,有些神灵是借用而来的,如佛、菩萨等;有些神灵是从古老的满族文化中继承下来的,如飞鸟、鹰等;还有些神灵不是氏族的祖先,这些神灵为不同氏族所共享,具有地域性、民族性,如撮哈章京、色夫群体,还有一些神灵为某个氏族所独有。需要说明的是,在史氏的调查材料中,佛满洲氏族的包衣滚窝车库神灵复杂多元,而新满洲氏族(这些氏族往往有安巴萨满的延续)的包衣滚窝车库则相对简单,甚至有的氏族仅包括日路神灵,没有夜路神灵。
(二)安巴窝车库:主神和助手神
安巴窝车库是萨满掌控的氏族神灵,在氏族的安巴萨满间代代传承。在史氏调查期间,这些神灵被萨满记录在特定的文本上,人们多用水彩绘制的神图来表示这组神灵。除了一少部分佛满洲氏族外,安巴窝车库更多见于保持传统萨满教形态的新满洲氏族中。
安巴窝车库有独特的结构逻辑。我们以史氏所描绘的科尔嘎氏族(新满洲氏族)的神图为例。该神图按上下排列的顺序,共分为11行,每行为一组神灵群。每一神灵群中有主神,主神为氏族已故的萨满灵魂而成,其它神灵为该萨满的助手神灵。具体如下:
第一行:主神(阿格朱兰萨满,总神灵头);助手神灵(阿格扎那阿哥、查格扎那瞒尼、阿尔苏兰阿哥、额尔德木嘎何勒、阿朱兰阿哥、萨林珠格格、色林珠格格。
第二行:主神(巴兰萨满);助手神灵(阿扎兰贝色、阿骨达阿哥、朱禄莫日根、多霍洛阿哥、杜尔吉勒杜图阿哥、阿尔古三瞒尼、色色勒库阿哥、额林珠格格、卧林珠格格、英吉尔格格、京吉尔格格)。
第三行:主神(色依门珠萨满);助手神灵(代夫妈妈、青蛇、白蛇、金色鲤鱼、银色鲤鱼)
第四行:主神(安巴代敏萨满);助手神灵(小鹰神、黑鹰神、花鹰神、猎鹰神、凶猛的雕神、苍鹭神)
第五行:主神(扎吞阿萨满);助手神灵(色勒图阿哥、色冷泰阿哥、折尔古勒瞒尼)
第六行:主神(色勒瞒尼);助手神灵(阿格占贝色、色尔古达阿哥、爱苏尔达阿哥、贝苏尔达瞒尼、萨尔浒达阿哥)
第七行:主神(色博混萨满);助手神灵(色勒莫日根、色勒色尔图、色勒色林珠)
第八行:主神(英格尔吉萨满);助手神灵(霍尔霍达阿哥、依姆尊妈妈、两个姑娘色夫)
第九行:主神(乌昆朱萨满);助手神灵(特姆图格阿哥、纳尔虎阿哥)
第十行:主神(卡兰阿萨满);助手神灵(吉勒尔吉阿哥)
第十一行:主神(那依珠兰萨满);助手神灵(阿利勒瞒尼、苏烟拉瞒尼、阿利勒瞒尼、方卡拉瞒尼、龙、蛇、金色、银色的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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