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林大春最早将“双忠公”在潮州本地显灵,协助地方抵御倭寇、海盗的灵验传说记载下来,并自觉地将自己置于灵异故事见证人的地位。事见嘉靖四十四年灵威庙重修后,林大春所作之《重建灵威庙碑》:
天顺间,夏岭为乱,乘虚且袭潮阳,将至,望见城中车旗火炬甚盛,遂不敢进,因讨平之。
嘉靖庚申,漳寇夜入城,为翁别驾所破。当时闻贼众自言既入城,即手持尺铁不动,竟尔授首。父老相传,皆谓二公有阴兵云。
癸亥春,倭夷大举入寇,以云梯十道先登,乡兵庄七等奋击死之。贼兵大败,顾独恨,欲坐困我。又复造为临冲之车,以图后举。未至,客有被掳者,阴从贼所射书遗城中,言击车法甚具,且曰:贼围潮阳且两月不下,彼意亦欲遁耳。第窃闻之贼中,言往者来寇,尝有二神人见,今望之蔑如矣,意者,神其不护此邦耶?此乃所以久而不去也。为今计,莫若祷于双忠之祠,请夜见焉。不且迎神于城,以明为神,或一助也。书至,父老豪杰皆疑以为为贼间谍,且尝试于我。余独谓此若有合乎兵家用神之说者,从之便。于是与众祷之,复为二公遗像,夜出城上。贼望见,果大惊。既又稍用其法,连破贼车于城西南。于是矮夷始有遁意矣。会贼中有伪降者,阳为兵向贼,实持城中阴事以与贼,且幸不去为利。贼乃以千人积薪累城下,历昼夜,高可二丈许,城中危甚,莫知所出。父兄豪杰皆云,宜用火攻。会是时日暮风起,议未定。复如祠下祷之,请得反风,顷之,火下薪燃,天果反风,火大炽,鼓噪闻数十里。我兵从城上望见贼弃营走,所射杀焚死无数。明日,果遁去。其英爽如此。[4](卷15文辞志)。
《庙记》中所言天顺中“夏岭之乱”、嘉靖三十九年(庚申)潮阳被“漳寇”破城和嘉靖四十二年(癸亥)“倭夷”围城5旬三事,是该时期潮阳地方经历的三次最严重、乡民印象最为深刻的动乱事件。
“夏岭之乱”牵涉到揭阳和潮阳交界地方24村的村民,据称他们“以渔为业,出入风波岛屿之间,素不受有司约束。人健性,邻境恒罹其害”(注:李龄《李宫詹文集》,“赠郡守陈侯荣擢序”,《潮州耆旧集》卷1。)。其乱因土地争讼问题而起,从天顺三年持续至天顺八年,最后被朝廷派重兵镇压,(注:参见嘉靖《广东通志》卷66,海寇;李惠:《平寇记》,雍正《揭阳县志》卷7,艺文,记;李龄《李宫詹文集》,“赠郡守陈侯荣擢序”,《潮州耆旧集》卷1。)这一事件对地方社会影响极为深远,在地方志、文集和族谱中被一再提起,成为地方历史中一个具有“标识意义”的象征。林大春在多处场合,也有意无意地强调其外祖家当年在抵御夏岭之寇时,是与官府站在一起的,如为其母所撰《敕封安人林母陈氏圹记》一开始就写道:
安人讳某,姓陈氏,潮阳林大春之母也。世居潮之凤山里。祖讳时溢,号千山公者,天顺中平夏岭,有功于社。(注:《井丹林先生文集》卷13,记。有关千山公抵御夏岭贼的记述,又可参见林大春《南野陈公保障凤山序》(《井丹林先生文集》卷12,序)和隆庆《潮阳县志》卷6,舆地志,乡都。)
嘉靖三十九年潮阳乡兵巷战驱赶贼寇一事,林大春《潮州通判翁公平寇碑记》有详细记载,碑中之所谓“翁公”者,为时任潮州府通判的翁梦鲤,事发当日正好因督兵居于潮阳县城,“是时邑无长吏久,又倭去备弛”,在县城已被所谓“漳寇”攻陷的情形之下,翁梦鲤组织城中百姓和四乡乡兵与之巷战,最后将寇盗驱赶出县城。是役中,林大春的父亲亦有功于地方:
其时家君亦从城中收子弟兵,得六十人,克城西路,却敌先登,捕虏一人。[2](卷13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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