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社会进程的周期性失衡
在哈尼族的整个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在其初期,即从“逐水草迁移”到农耕定居阶段,社会发展的进程是平稳的也是正常的,《聪坡坡》中发明畜牧、农业、历法等的记述就是例证;汉文史籍《尚书·禹贡》、《山海经》所载之大渡河流域农业景观,则更能说明问题。但是,哈尼族自从丧失了农耕定居的原居住地后,再也没有得到可供长期稳定发展的基地。这失去发展根据地的人群与社会具有一种无根的性质,就是说整个社会发展所赖以立足的安定环境、生产积累等社会经济基础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哈尼族一再顽强努力改变这种状况。在《聪坡坡》里我们看到,他们每到一地都试图站稳脚跟,建立生存和发展的根据地,但是这样的努力都归于失败。可当获得短暂的居留、安定的环境,哈尼族的社会就得到恢复和发展,就出现这样的盛况,“哈尼的寨子一个个增多/象灿烂群星闪烁在天边/最大最亮的水明星有一颗/诺合大寨又平又宽/诺合紧靠南罗山脚/它的财富滚滚不断/赶街的哈尼挤挤搡搡/背上的背箩鼓圆肚子/头人们来到诺合议事/忙出忙进象蜜蜂打转。”
这样的盛况在哈尼族所经历逗留的所有居住地都反复出现。且每次因丧失居住地而迁徙,人口就大量死亡,生产力大量破坏,社会发展进程便告中断。这种严重的具毁灭性的大破坏,在每一次背井离乡的迁徙中必定出现。周期性的大破坏,无情地摧毁着哈尼族每一次积累、恢复和发展起来的经济基础,社会发展进程因此受到极大挫折,甚而出现停滞。
据对哈尼族父子连名制谱系的研究,“哈尼族由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的过渡,可能在公元前三世纪至公元六世纪”(11)到了唐代,哈尼族社会才出现“鬼主”制度(12)。鬼主制度“是一种部落首领与宗教祭师二位一体的氏族部落制。每一氏族有小鬼主,部落则有大鬼主。”(13)但是,直到本世纪50年代前,这种制度竟然还在西双版纳哈尼族社会中保持着。西双版纳哈尼族的“龙巴头”制度实质上就是鬼主制度。据调查,龙巴头每个家族有一个,是为小龙巴头,九个小龙巴头可产生一个大龙巴头。龙巴头初为选举产生,后变为世袭。龙巴头既管理村寨事务,又主持宗教活动,是集政教于一身的人物。(14)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时间的绵长、鬼主制度和氏族部落社会的长期存在,可以看出哈尼族经济基础在周期性的失衡状态中,社会发展的进程异常缓慢。
2、社会文化的多元性与适应性
长期的迁徙,使哈尼族得以接触众多的民族。在《聪坡坡》里,出现过众多的民族族名,其中不少族名和地名一样是用古哈尼语记述的,因而很难弄清究竟属于今天的哪些民族及其先民,但也有明确的与今天一致的族名,如:“矮山的汉族来了三伙/河坝的傣族来了三帮。”
在与众多民族交往的过程中,哈尼族文化逐渐出现了多样化的格局。在哈尼族文化中,有大量的汉文化因素。例如,如今聚居于哀牢山区的不少哈尼族就认为他们的祖先来自南京、江西等地,这种族源的认同,实际上是与汉族交往的结果;而在节日方面,哈尼族的传统节日是十月年、六月年、吃新米节,但由于吸收了汉文化,正月春节、端午节和中秋节也是他们的重要节日了。在哀牢山区,有很多哈尼族民间故事实际上是汉族故事的翻版,有很多歌曲调子来源于汉文化。傣族与哈尼族是两个民族渊源、种族语言不大相同的民族,但在接触交往中:“阿撮(傣族)教哈尼破竹编篾/哈尼换上漂亮的竹筐/阿撮教给哈尼织帽子/笋壳帽轻巧又凉爽。”如今,哈尼族的干栏式楼房建筑,饮食上的“剁生”(一种生吃畜禽鱼肉的方法)就是吸收了傣族建筑和饮食文化的结果。甚至,载种糯谷和糯食习俗据说也源于傣族的稻作文化。哈尼族文化有着较多的彝族文化特征。过去有人因此认为哈尼族就是彝族。其实,哈尼族与彝族同源于古代羌人,文化上自古就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在频繁的交往中,两个民族的文化相互吸收而更加贴近。如今,他们几乎有着共同的节日,极为相似的生产生活方式,长期以来互通婚姻、互学语言。因此哀牢山哈尼族中有这样的俗语“盐巴辣子一起拌,哈尼族彝族一娘生,”可见其文化相互吸收和交融的程度。
总之,在长时期的迁徙过程中,哈尼族不但传播了自己的文化,同时吸收了大量的各民族文化。
文化的吸收和交融,使哈尼族文化表现出强大的适应能力。这种文化的适应性表现得最为突出的是平坝农业向山地农业的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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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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