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学家钟敬文先生说:
“刘策奇这样绝早地死去,在中国民俗学的工程上,是一种可惜的损失!”
1927年国民党实行“清共”之后,有一位曾与鲁迅、顾颉刚等学者有过接触的青年倒在了血泊中,使中国失去了一位很有潜质的民俗学家。这位青年就是刘策奇。
●受益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开展歌谣等民俗的搜集、整理和研究
1923年至1925年,刘策奇在象县第一小学当教员,而象县是壮、汉、瑶等多民族的杂居地,素称“山歌之乡”,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各族文化相互影响,形成了绚丽多彩、富有地方特色的民间歌谣艺术,这激发了刘策奇业余开始从事民俗学的研究工作。刘策奇从事包括歌谣在内的民俗研究,是直接受益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他在教学之余,除了自己专心致志地开展搜集、整理和研究,还关注着国内有关的研究动态,并与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歌谣研究会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并被该会吸收为通讯会员。在1918年至1919年,《北京大学日刊》刊载了刘策奇收集编订的《歌谣选》148则,此后他还在北京大学出版的《歌谣周刊》、《国学周刊》以及《莽原》等报刊上发表了许多歌谣,逐渐成为中国民俗学界颇有名气的人物,从而受到周作人、顾颉刚、钟敬文等民俗学者的赞赏。当时钟敬文还在中山大学《民俗周刊》著文,赞扬刘策奇“对于民俗学的工作是特别热情与努力的人”,并称之为“中国民俗学开倡时代的致力者”。
那时刘策奇还与鲁迅有过接触,并在鲁迅主编的刊物《莽原》上发表过文章,即杂文《一本通书看到老》,这篇杂文反映了他当时的思想状况。刘策奇还在文章中批评了一些“大人物”的守旧言论,得到鲁迅的激赏。此后,鲁迅便和他通信,共同探讨有关学术方面的问题,并对他的研究工作予以指导。
●利用歌谣这一通俗形式进行反帝反封建的宣传,组织发动农民运动
随着对民俗研究工作的深入,刘策奇认真研究现实社会,逐渐对时局时事关注起来。他在工作时,经常深入瑶寨访贫问苦,由此开始认识到当时的中国社会是一个黑暗腐败的“污浊世界”,只有“洗荡这污浊世界”,即铲除了列强和军阀,人民才能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因此,刘策奇在从事教学和民俗研究的同时,也开始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动之中。
参加革命之后,刘策奇得以利用歌谣这一通俗形式进行反帝反封建的宣传,如在“五卅”运动前后,他创作的《填恨海》、《工人谣》等,揭露了帝国主义侵吞国土、屠杀同胞、强行签订不平等条约、欲灭亡中国的“虎狼心”,有力地控诉了列强侵华的罪行,很快在全县各地传唱,激发了各界民众对帝国主义的义愤。
刘策奇不仅热忱宣传革命,还实际参与当地的革命活动。期间,他与象县的青年教师郑晴山一起,发起组织了“象州革命青年社”。这个组织经常在群众赶圩时通过宣传演讲、组织游行示威、张贴标语、演话剧等方式进行革命宣传。此外,他们还开设有“民众讲堂”、“民众夜校”,组织群众学习。1927年1月,刘策奇还带领许多学员深入郊区农村进行宣传,组织发动农民运动。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刘策奇已奉命调入广东省农民部工作。但由于叛徒的出卖,他两度被捕,于12月17日被杀害。
●“刘策奇这样绝早地死去,在中国民俗学的工程上,是一种可惜的损失”
刘策奇遇害的消息很快在民俗学界传了开来。顾颉刚先生在日记中写道:“港报载梧州枪毙共产党十数人,刘策奇君居首,谓其春间在梧州主张打破旧道德、非薄孝悌,一般人敢怒而不敢言。今闻其死,莫不称快。又谓其临死口唱共产歌。刘君于民间文艺甚有贡献,予甚惜之。”
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血腥“清共”,十分凶残,顾颉刚先生日记中的三言两语,将之反映得淋漓尽致,而共产党员表现出来的慷慨就义的大无畏精神,也通过顾颉刚日记的三言两语得以反映出来。
1928年4月6日,民俗学家、北京大学教授钟敬文先生在《民俗》第六期发表了《纪念早死的民俗学致力者——白启明先生与刘策奇先生》一文,对刘策奇的遇害也深表痛惜和怀念,他说:“刘策奇这样绝早地死去,在中国民俗学的工程上,是一种可惜的损失!”
(作者为浙江大学教授)
刘策奇的“唱山歌教学法”
刘策奇在农训班讲课时,看见学员穿得很破烂,个个打赤脚,他灵感一来,含着泪水唱起山歌:“财主豪绅穿绸缎,劳苦大众打赤脚。”“柳江水,慢慢流,爹去南洋不回头。阿妈吐血睡柴房,大姐换卖当小婆,二姐帮人去看牛,小弟讨饭在街头……”他唱罢就问学员:“这个世道公平吗?为什么富人富得流油,穷人穷得锅头发锈灶生草?”他用这种唱山歌的方法,以苦引苦,启发了学员们的阶级觉悟。穷人要想翻身做主人,就得跟国民党反动政府作斗争。
文章来源:北京日报 2014年02月10日 【本文责编:博史伊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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