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进入21世纪,以数字影像技术、第二代互联网、移动通信工具等为代表的新媒体,正加速推进整个世界技术、社会和文化的急速变迁。
在当今各地纷纷筹建各类博物馆的热潮中,有这么一类隐性的活态博物馆:它们遍布山野、历史悠久、规模宏大,珍藏着大量雕刻、绘画、书法、工艺和珍品文物,留存着原汁原味、永不终场的音乐、舞蹈和戏剧表演,同时拥有着数量庞大的“观众”;在一些宗教信仰人口比重较大的族群中,它们既是传统文化的传习学校,又是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互动融合的交流平台;它们堪称中国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聚宝之地、传统文化的传承之所——这就是宗教寺庙和民俗信仰。作为隐性“博物馆”,它们汇集了形态多样的社会组织、礼仪规范、文学艺术等复合性社会文化因子,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一直是中国文化传统和社会现实的重要组成部分。
宗教艺术遗产的价值
我国宗教艺术遗产包括前宗教、古代宗教、民族宗教或民间信仰的大量物质及精神遗留,计有宗教建筑(如寺庙、石窟、塔等)、宗教绘画(如岩刻画、寺庙壁画、卷轴画、木版画等)、宗教雕塑(如石刻、泥塑、铜铸、木雕、纸扎等)、宗教舞蹈(如踏罡、跳神等)、宗教音乐(如仪式音乐、唱诗等)、宗教戏剧(如神功戏、傩戏等),以及宗教法器、宗教服饰、宗教剪纸等不同类型,艺术形式多样,文化内涵丰富,是我国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
从研究对象的视角来审视宗教艺术遗产价值,我们不仅需要正视宗教作为一种传统文化遗产和社会精神需求的现实,而且还要剥离出宗教意识的世俗性,更要彰显被其所隐蔽的人性。只有如此,才能客观地认识和理解既作为思想又作为文化而漫漫留存至今的宗教历史。对于研究者自身而言,我们需要看到宗教及宗教艺术在信仰之外的多重价值理念,看到在各民族宗教文化互动和融合大前提下,如何更好地展开宗教思想与文化研究的潜力,比如宗教民族志研究应如何开展,全球化和世俗化如何影响宗教艺术发展,民间宗教艺术的地区流变,宗教学、人类学、民俗学、传播学与艺术学接轨的可能性等等。
传承和保护中潜在的危机
从我国宗教艺术遗产相关的田野考察中,一方面我们可以惊喜地看到,我国多民族文化资源丰富与多样;但另一方面,我们又惊讶地发现珍贵的文化遗产由于种种自然和人为的因素导致大量损毁,许多遗产因为展示条件限制或资源管理权限等问题,处于封存或幽闭的状态,不能为公众展示和服务。
客观来说,宗教艺术不能简单等同于宗教信仰,它是宗教信仰内部戒律演化出的以艺术形态呈现的某种排他性。因此,那些“原版”性资源,如宗教艺术的重要载体寺庙以及主要以口传身授方式传承的传统民俗文化,一旦发生天灾人祸等意外事故,或传承行为断裂,就会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即使传统民俗文化所依附的物质载体仍然存在,也不过是一件躺在博物馆里的死东西。例如,陈列在玻璃柜里的羌笛永远无法传出怨断杨柳的乐音——作为精美的法器,再也不可能复现颤动魂魄的舞蹈。对于那些具有标志性族群特征的文化形态而言,它们是群体心理的某种象征性标识,具有清晰的文化和历史记忆功能,保护起来非常不易,为此我们更不应忽视。虽然国际学界关于我国原始艺术和少数民族艺术的研究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改革开放后我们对宗教艺术的研究成果也不少,但这些研究大都只停留于传统的保存形态,传播和使用具有一定局限性,信息还原不够完整,特别是对于活动性图像信息的记录保存,依然有许多缺陷。
媒介转型与“文化DNA”采集
进入21世纪,以数字影像技术、第二代互联网、移动通信工具等为代表的新媒体,正加速推进整个世界技术、社会和文化的急速变迁。正如石器、青铜器、铁器、蒸汽机等工具或媒介技术的诞生必然导致一个时代的诞生和转型一样,新媒体时代正在定义一个与青铜、石器、手工机械和机器大工业时代等完全不同的时代。媒介转型带来的全新认知、传播和交流方式以及它们所导致的社会转型和文化变迁,将影响人类的认知模式、生活方式和知识生产,塑造一个新的社会。在媒介转型中,多时态多语境的表达格局、多样化呈现方式、多元化文化群体和社区、多学科化研究的出现,势必导致知识生产和传播的转型。它让许多传统文化和传统学科产生危机的同时也给它们带来生机。
昔日隐藏在山野密林中“自生自灭”的宗教艺术,作为文化遗产再度引起关注。如何保护这笔数量巨大的文化遗产?在不影响文化生态和日常运行的情况下,将这些隐性“博物馆”对公众开放,使之成为全社会共有的财富,渐渐成为共识。
实践证明,在这类隐性“博物馆”的社会化呈现中,多媒体数字采集技术应用在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是有力且可行的方法。关于宗教艺术影像精确测量数据等技术措施,如寺庙建筑全景影像扫描、壁画高精度影像数据采集和科仪、乐舞等动态行为的记录,对田野考察与古建筑数据测量尤为有用。应用数字化多媒体形式,对于已有研究成果的更广范围传播和不可接触文物式艺术珍品的面向社会,具有十分现实的意义。鉴于此,我们希望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应用多媒体技术,对中国不同类型的代表性宗教艺术遗产进行系统的数字化保存整理,尝试采集可在较真程度还原的“文化DNA”,建立中国宗教艺术遗产数据库开放式模板。
隐性“博物馆”的社会化呈现
作为隐性“博物馆”社会化呈现的重要形式,开放式的超媒体数据网络平台,应该是可以互相链接的整体框架;典型示范点应具有一定学术深度和丰富的多媒体呈现,例如可以将其呈示为文字、图片、动画、音响、视频、球幕扫描图像或虚拟建模图像等不同形态。数据库还应是开放的,我们可以交互建构经责任授权后补充的内容,即由各地研究者自主输入数据,成为国家、学校、博物馆、研究机构、项目参与者和文化遗产资源地所共享的各项数据资源。通过多媒体呈现,探讨文化遗产为公众和专业研究提供便利路径的方式,让那些不可接触或不能“见天现日”的艺术珍品可以面对公众,为社会文化建设服务。
对于隐性“博物馆”的社会化呈现问题,还应该关注全球化影响下宗教及宗教艺术的传播现状、宗教艺术在新媒体时代的“流行”与“变迁”、宗教从业人员的新媒体应用、少数民族信仰西方宗教及宗教艺术形式的本土化与再创造等问题。研究表明,在新媒体时代,包括宗教艺术在内的传统文化,其实都在不同程度上进行自我调整并有所流变。这对其传播的形式、平台、主体及其对传统经典宗教艺术的呈现形式,都产生了影响,事实上这就是对宗教艺术遗产的“数字化保存”。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3年04月03日 【本文责编:博史伊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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