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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关于这两首诗的著作权,文献古籍昭昭在列,已如前述,本来无可怀疑。
此外,虞舜在诗歌理论上的杰出贡献,更从另一角度强化了他诗歌的地位。如汉代经学大师郑玄在为《诗经》作的《诗谱序》上就曾指出:诗之兴也,谅不于上皇之世。大庭轩辕,建于高辛,其时亡载籍,亦蔑云焉,《虞书》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然则诗道,放(始)于此乎。
这段话出于《尚书·尧典》,中云:“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偕,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这是中国最早的文艺理论。它有两个特点,其一是“诗言志”。志,指心中所想,包括了志向与感情。诗是表达志向与抒发感情的载体。志者心之所之也。《汉书·艺文志》云:“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这说明诗除了抒发情志,还有以观得失的认识作用。朱自清以为这是中国诗论的“开山纲领”。刘勰的《文心雕龙·明诗》亦云:“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进一步阐发了志的意蕴,指出它有规范情意以消邪念的教化功能。这就是圣人的诗教之内容。在我国第一部诗论钟嵘的《诗品》序中,也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享,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昔《南风》之词,《卿云》之颂,厥义敻矣。”正是对上文的诠释。所谓“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就是对“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的发挥。“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则是与“八音克偕,无相夺伦,神人以和”的思路完全合拍。虞舜的这段文字还对诗与乐、舞的关系作了精辟生动的论述。
三
虞舜不但是杰出的诗人和文论家,还是杰出的音乐家。《尚书·益稷》称:“箫韶九成,凤凰来仪。”谓九奏以后,凤凰都飞来舞蹈。《论语·述而》又说“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并赞美道:“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真可谓倾倒备至,无以复加了。
综观虞舜不但是一代圣君,而且还是集诗歌创作、理论于一身的艺术家和音乐家,是华夏文明灵光爆破时代的伟大代表。他以其极高的智慧和盖世的才华,点燃了文明火炬,并引领着我们民族攀登到世界文明的高峰。他创作的诗歌及其理论,至少先于印度的以口传形式流行的《梨俱吠陀》一百年,领先于希腊荷马史诗一千年,称它是凿破鸿蒙的诗歌原典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虞舜的诗歌,它体现了人类主体对茫茫时空其所处地位的人文学与哲理学的首次审视,以及对于宇宙人生的宏观而超越的思考,它具有典籍的首创性及涵盖的广阔性与深邃的思考性。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断成为民族的观照与价值取向和行为方式的模本。武昌首义以后,《卿云歌》曾被推荐作国歌的理由是:“帝舜始于侧陋,终于揖让,为平民政治之极则”,“夫舜起匹夫,不私天下,为三千年前东方之华盛顿。”如此评价,真可谓振聋发聩,令人心智大开并增无限景行慨慕之心。《南风》、《卿云》二歌,展现了如此崇高光明的愿景,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实为中华文明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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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博览群书》2012年03月07日 【本文责编:CFN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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