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广东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成功举办“方法论与中国俗文化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海内外30多位在俗文化研究领域卓有声誉的学者与会,通过有关论文的宣读、点评和讨论,就俗文化范畴、研究方法、学术史以及俗文化研究的中国立场等问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讨。
《诗经》以降,俗文学、俗文化一直是中国文学史、文化史的重要内容之一。宋元以来,其成为文学史、文化史的重要线索,新文学运动后更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文学史、文化史的主流。但什么是俗文化?什么是俗文学?民间文化、民间文学、通俗文化、大众文化等各有哪些特定内涵,相互间有何区别和联系?长期以来,这些问题缺乏基本的理论反思和学术梳理,制约着相关研究的发展。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杨义在《俗文化的本质与功能》中,力图系统地梳理和把握相关概念,着重分析了俗文化的本源性和结构性功能、俗文化与文学、俗文化与历史、俗文化与哲学、俗文化与民族记忆、俗文化与人群生存方式等问题。他认为:“俗文化以其文化发生学上的本源性、文化结构学上的基础性,以丰富的维度联通了文学、史学、哲学,还有宗教学,联通了人类的日常生存状态,它的文化内涵和文化价值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是一个浑浊的文化源泉,一条泥沙俱下的滚滚洪流,研究者临川浩叹之余,应负起任重道远的担当,从混有糟粕中提炼出精华,从夹杂腐朽中点化出神奇。”
德国莱比锡大学教授旷思凡提醒俗文化研究者,应注意电视新闻、广告、报纸、杂志乃至宣传广告牌中的“核心图面”,这些图面在被感知的空间和时间的顺序中组成一个动态秩序,对我们的世界感知、后工业时代“自我”和“他人”的建构均具有深远影响。因此,有必要在“全球化”时代进一步开廓对俗文化、俗文化概念和内涵的理解。广州大学教授刘晓明在《我们是如何认识一张桌子的?》中,将现象学、哲学人类学的现代眼光与中国传统戏曲《三岔口》结合,使传统戏曲中向来不受注意的道具“客体”焕发出耳目一新的学术光彩。
自王国维提出“二重证据法”以来,现代学术的文献视野被大大拓宽。随着西方现代人类学的输入,田野调查在今天已成为重要的学术研究过程和手段。随着汉学研究视阈的扩展,所谓“域外汉学”也成为晚近十几年来长足发展的重要学术方向之一。这些学术走向给俗文化研究提供了有益借鉴。台湾成功大学教授陈益源在《文献与田野结合之必要性》中,以越南顺化关公祠为例,对关帝信仰在越南传播与发展情况进行实地田野调查,力图弥补书面文献、金石材料或现存书籍的不足,以更准确和完整地记录、还原越南关帝信仰的历史真相。中山大学教授黄仕忠则结合《子弟书全集目录》的编辑整理过程,介绍了远足台湾、日本进行田野调查的甘苦与收获。
近年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和文化自信的逐步提高,在文史研究领域要求摆脱西方学术话语的笼罩和束缚,从中国文化自身的内在脉络出发研究中国文化的呼声日趋强烈。多年前,台湾世新大学教授曾永义就曾提出,中国俗文化有自己的内在特点,无须比附西方理论和观点。这一学术要求和趋向也在此次研讨会上得到体现。四川师范大学教授王小盾在《高丽俗乐的中国渊源》中,对美国梅维恒教授等学者在研究变文、白话小说时所提出和应用的俗文化(文学)研究的理论模式表达了不同看法。他认为,东亚历史已绵延五千年,汉文化的传播意义重大。其造就了三种形态的汉文化区:未完成的汉文化区(朝鲜半岛、日本列岛、越南北部)、趋向完成的汉文化区(中国各少数民族地区)、成熟形态的汉文化区(北方方言区、南方方言区)。如果我们站在第二个汉文化区——中国各少数民族地区——的立场上观察,可在未完成的汉文化区中看到它的过去,也可在中国内地各南方方言区看到它的未来。某种意义上,高丽俗乐问题可作两种理解:可理解为中国音乐向朝鲜半岛传播的问题,也可理解为汉文化区内雅俗文化之转化的问题。也可以说,中国及汉文化区的俗文化研究,完全可以也必须拥有自己的区域视野。
此次国际学术研讨会是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自2008年底成立以来召开的第三次学术研讨会,受到了与会学者和同行的高度评价。它对于如何检讨几千年来特别是最近一百年来雅俗文学/文化互动消长的利弊得失,对于如何结合国际学术界有关文化工业、通俗文化、大众文化、后现代文化研究等学术探索成果,最终形成中国俗文化研究者自身的问题意识,都将具有一定的推动与促进作用。
(作者单位:广州大学俗文化研究中心)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年12月23日08:50 【本文责编:思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