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侗锦——货源充足了,市场成问题
至南朝或唐,“僚人能为细布,色致鲜净”。——《北史·僚传》
“通道县呀喂耶侗锦织艺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欧瑞凡言语间都是对家乡侗锦的痴迷。
她过去可是通道县文化局纪检组组长,几年前考察申遗项目时,“听到好多村民把织机当柴火烧了,或者摆在外面任它霉烂,特别心疼”。眼看几千年的工艺就要失传,欧瑞凡索性应当地文化局产业办之请,辞去公职,在2009年11月办了公司,专心致力于侗锦产业。她说,现在侗家年轻人都不穿侗服了,他们觉得那些衣服穿着太麻烦。
然而在几十年前的侗寨,情形却不是这样的。“侗族的女孩子十几岁就要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包括婚服和小孩子的衣服。”国家级侗锦技艺制作传承人、牙屯堡镇村民粟田梅介绍道,“我第一次上织机的时候是12岁,当时紧张呀,本来要挑五根的,不小心就挑了八根,妈妈一巴掌就打过来了。不会织锦,不光一个寨子看不起,一条河都看不起!”粟田梅所说的河流,是指流经通道县牙屯堡、县溪、播阳、独坡等镇的小河片流域,在这里,织侗锦的风俗已经延续了几千年。
织锦是个细致活,粟田梅穿着传统的黑色蓝边侗服,带着浅蓝格布的头巾,坐在织机前,脚踩经棒牵动纵线提经开口,“夸夸”几声之后,用纬线起花,手工提梭挑织。
编织一幅侗锦,要经过轧棉、纺纱、染纱、绞纱、绞经、排经、织棉等十多道工序,工艺复杂,需要娴熟精练、专心致志,把图案熟记于心。即使日夜劳作,一天也只能织半尺,织成一条围巾就要十天半个月。
欧瑞凡的公司成立后,做的第一件事办“侗锦传习所”,向村民发出政府收购侗锦的消息。“第一天培训是在2009年11月,树团村,那天来了六七百人,屋子里装不下,很多人站在外面把脑袋往窗子里伸”。欧瑞凡介绍,开发这个产业后,当地妇女不用背井离乡打工了,可以在家照顾老人孩子,织锦一般在下午或晚上,也不耽误干农活,很多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
货源充足之后,市场又成了问题。为了打开市场,公司走过弯路。前年和一个江苏企业合作,按合同侗锦公司只能负责提供织锦,但不能插手成品的最终设计以及品牌和市场。“有一次我们打开他们给客户寄来的成品时傻眼了——他们把侗锦剪得七零八落,用27种压仓底的陈旧布料贴上去充数”,欧瑞凡顿时明白了,“他们不热爱侗锦,只想着赚钱”。
在结束和江苏企业的合作之后,欧瑞凡尝试到各地参加展览以拓展市场。问她对未来有没有信心,她毫不犹豫地说“有”:“每到一个地方,包括上海世博会,我们展台前的人总是比别人多好多,都说侗锦漂亮。”下一步,她打算在北京和上海的闹市区开店,把侗锦的名气打出去。
老胡开文墨厂——墨好卖了,周美洪还担心原料耗尽
至宋时,徽州每年以大龙凤墨千斤充贡。——《歙县志》
走进歙县老胡开文墨厂,一股浓郁的墨味扑鼻而来。
做墨车间里,身体敦实的王师傅正把墨泥往木板上拍,“啪啪”声不断。“一块泥得揉200下”。王师傅偶尔抬起头说说话。揉墨泥只是做墨的初级流程,接下来他还要把墨泥填到模子里压成条形,每条墨还得捏十几下。“从早到晚,指甲里都是黑的”。
“我也做过这个”,厂长周美洪说。回顾起自己的从业经历,周美洪至今还觉得有些“阴差阳错”。恢复高考后,他考试落榜,因为父亲在厂里工作,就接了班。刚开始不喜欢,干着干着就越来越喜欢这行了。“我去过日本很多次,每次去我都感到特别自豪。中国生产、出口到日本的服装、帽子、鞋子,很多都是摆在大排档里卖的,只有我的产品是摆在精品店里卖的,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
墨厂有过困难的日子,“文革”武斗的时候停产两年,工资都发不出,只好一个月给工人二十斤墨,让他们出去挑着卖,挣点生活费,周美洪回忆。
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后,徽墨消费逐渐兴旺。以前制墨70%出口,30%在国内市场卖,现在60%内销,40%出口,如今喜欢文房四宝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专程开了车过来买墨和砚,老胡开文墨厂的产品销售到北京荣宝斋、上海朵云轩、广州三多轩、杭州西泠印社等多家著名文房用品商店。
日子好过了,周美洪还是有忧虑。虽然目前墨厂的发展形势很好,囤积的原材料够用几十年,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很多资源被无序地开发掉了,能够制造好墨的原材料越来越少,如果现在还不考虑勘探开发新的可替代资源,我担心总有一天会被用完的。”他最大的心愿,是国家相关部门能够听见他的呼吁,勘探寻找新的制墨原材料。
周美洪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块青色的斑,他记得是在1986年的一天,他在揉墨时把手弄破了,“墨汁渗进去,就再也洗不掉了”。这块墨迹就像他的人生,与墨永远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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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光明日报 2012年01月13日 05 版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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