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形势严峻
伊玛堪被列入《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根源还在于“急需保护”上。
统计显示,上个世纪80年代,我国有20多位杰出的伊玛卡乞发;到了20世纪末,还有吴连贵等5位大师级人物;现在,能用赫哲语进行交流的只有二十来人。同为“赫哲族伊玛堪”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的吴明新和吴宝臣的区别很能体现这一艺术的窘况:75岁高龄的吴明新能自如地现场发挥,但52岁的吴宝臣只掌握了8段伊玛堪。吴明新和吴宝臣是亲叔侄,伊玛堪都传承自吴明新之父吴连贵。
“现在,伊玛堪家族传承的机制已经难以维系,社会传承的机制尚未建立完善。”分管非遗工作的佳木斯市文广新局纪委书记胡大伟看着敖其赫哲族村新村说。新村是佳木斯郊区采用政府补贴形式打造的旅游村,希望通过文化旅游开发,改善当地赫哲人的生活,活态传承赫哲族的渔猎文化。“我们村大部分年轻人外出打工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现在除了少数做专业渔民,大部分人从事种植业、手工艺业。”敖其村村委会主任葛宝华说,“但赫哲人不会回到过去的渔猎生活的,那只是我们的历史。传承,不是重复。”
据葛宝华介绍,随着现代化的发展,赫哲族人的生活、生产方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本夏天打鱼、冬天狩猎的环境已经不存在了。特别是整个民族人数稀少,已经难以培育语言环境。“不过,我现在也能唱上几段伊玛堪了。”葛宝华正在积极学习赫哲语,他担任了吴明新在敖其村开办的伊玛堪传习班的班长,每周六学习一次。他12岁的儿子跟着学,成为班里最小的学生,而班里年纪最大的学员是67岁。
“刚开始没有人学赫哲语,因为大学不招赫哲语,工作也没什么用,甚至没人讲。我们挨家挨户去做工作,让他们来学习祖先的文化、语言。我们还不得不掏钱给他们买笔买本,让他们来上课。”吴明新说起语言传习的艰难,颇是伤感。刚开始时,他甚至自掏腰包租房子传习;后来,资金紧张的佳木斯市文广新局把会议室腾出来给吴明新传习。吴明新在佳木斯市文广新局和敖其村的两个传习班,共有50多个学生。“现在他们大多能说100多句赫哲语,唱两三段伊玛堪。”吴明新说。
居住于佳木斯市区的吴明新经常和其他地区的赫哲族老人沟通,记录伊玛堪,也记录赫哲语。“他们年纪也都大了,如果我们这批人走了,那赫哲语也没人教了。现在的学习者,进行简单的日常沟通可以,稍微深入一点的交流就不行了。”吴宝臣很认可叔叔的这些话:“当年爷爷(指吴连贵)可以连续唱几天几夜,比如1979年参加完全国少数民族歌手大会回到家里就即兴唱伊玛堪。我们现在都只会片段,新创的也往往不符合赫哲语倒装的逻辑特点。”
景堤完整参与了伊玛堪申报急需保护非遗名录的工作,对伊玛堪研究颇深、感情也颇深。她对伊玛堪可能出现的改变传统倾向,忧心忡忡。“正在兴起的以商业为目的打造的伊玛堪说唱,存在不适当改变民间传统的倾向。”
“由于目前伊玛堪尚未找到合适的生产性保护方式,保护措施只能是记录式、研究式等,民间保护热情不高,政府也会遭遇缺乏专业场所、经费的困难。”宋宏伟是个很低调务实的领导,他更愿意谈问题而不是成绩。宋宏伟对伊玛堪颇为关注。当副厅长时,他分管非遗工作;伊玛堪申报名录时,他挂帅申报工作,并亲力亲为。
保护传承艰难
对伊玛堪的保护,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1979年,黑龙江成立了伊玛堪抢救小组。此后,吴连贵、尤树林、葛德胜、尤金贵、吴进才5位大师联合收录了伊玛堪完整的说唱艺术形态,留下数百万字关于赫哲族渔猎文化的文字资料。
进入21世纪后,随着我国非遗工作的巨大进步,对伊玛堪的保护、传承也进入了快车道。2005年,“赫哲族传统渔猎文化”被列为全国25项重点保护的民族民间文化遗产之一。2006年,“赫哲族伊玛堪”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遗名录,吴明新、吴宝臣成为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2009年,文化部同意“赫哲族伊玛堪”申报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急需保护非遗名录。2010年3月,“赫哲族伊玛堪说唱”正式申报列入该名录。经过4轮的修改磋商,今年10月,“赫哲族伊玛堪说唱”最终推荐草案向全球公示;11月,该项目进入急需保护非遗名录。“名称原来是赫哲族伊玛堪,大会通过时改成赫哲族伊玛堪说唱,将艺术特点很明确地表达出来了。”景堤郑重地解释。
在申报急需保护非遗名录的准备过程中,朝戈金、张庆善、祁庆富等业界知名专家给予了无私的帮助,无参照范本、时间紧迫等困难被景堤等人一一突破。景堤迄今念念不忘提交文本最后几天的一个场景:北京一个普通宾馆不大的房间里,宋宏伟背靠着写字台,黑龙江省文化厅非遗处处长张国田趴在床上,腿骨折的景堤把腿搭在床上,其他工作人员散坐在床边,由宋宏伟口述、张国田执笔、众人讨论,拟定最后文本。“能申报成功,每个人都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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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新网-中国文化报 2011年12月07日 16:17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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