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卡尔梅克的《江格尔》赞颂江格尔可汗说:“您是下界七个地方的梦想/上界十二个地方的希望/中央之四个汗国的心脏。”这“中央之四个汗国”就是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帝国所属的四个汗国。成吉思汗把蒙古帝国的广袤大地分给了他的四个儿子。当时,这四个汗国由蒙古帝国的中央政府管辖。
(7)宗教痕迹在《江格尔》中的反映。
作为蒙古社会思想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萨满教、道教(从13世纪20年代开始,由于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皇帝的支持与推崇,道教在漠北也曾有所流行)和佛教在《江格尔》中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反映。笔者曾在《史诗〈江格尔〉探渊》中阐明了上述三个宗教的痕迹。
据蒙古国达木丁苏荣院士对宝木巴这个名称的解释,它不是实有地名,而是史诗说唱家们创作的幻想名称。蒙古人把道教称为Bumbu in shajin。笔者认为,宝木巴(即bumba)这个名词出自蒙古人对道教的称谓,说江格尔可汗是宝木巴国的缔造者,说大将洪古尔是宝木巴国的栋梁,说江格尔的坐骑枣红马是宝木巴国的神马,说江格尔可汗的百姓都是宝木巴国的臣民等等,这些描述寓意为将军、骏马、山水都是受道教保佑的。这也有历史真实性一面。
江格尔可汗的所有臣民对自己的生活总是抱着乐观态度,他们没有死亡和贫穷,人人都长生不老等等。这是符合道教提倡的人生观的。佛教中的悲观厌世、甘当奴隶的思想在《江格尔》中几乎没有,而佛教的艺术语言在《江格尔》中却起着渲染江格尔可汗及其英雄们的威武、宫殿的华丽以及骏马神气的作用。甚至,古代达赖喇嘛和班禅大师有时还给江格尔可汗锻造马刀,班禅大师给马刀作法或开光等(指淬火)。按佛教徒的观点来看,《江格尔》中的上述情节贬低了达赖和班禅的权威。更有趣的是:形容江格尔参谋老人阿勒坦·切吉(金胸者)所骑红马的神气时说:“释迦牟尼佛祖骑乘过,/其头顶上留下了‘释’字烙印,/玛哈噶拉神骑乘过,/其额头上留下了‘玛’字烙印,/宗喀巴活佛骑乘过,/其颅门上留下了‘宗’字金印。”这种赞颂具有双重含义:一是阿勒坦·切吉的红马有着悠久历史,二是身打神佛烙印的红马是具有神力的马。
三、《江格尔》的时空界限
俄国学者符拉基米尔佐夫在《卫拉特蒙古英雄史诗》中写道:“由于蒙古人在亚洲和欧洲的部分历史上起到过巨大的推动作用,出版了各种语言的有关蒙古人的书籍。我们根据那些信息,尤其是13世纪末和14世纪初,波斯历史学者拉施德以及格鲁吉亚的佚名史学家写的史书,可以下结论:在那个时候蒙古人生活在史诗产生的时代。”(31)《江格尔》是英雄史诗,该史诗的题材决定着它的英雄文学性,同时也限定着该史诗产生的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1.《江格尔》产生的时间
在《江格尔》故事中,人们都崇敬铁器、铜器和马刀;江格尔可汗及其勇士们都有英雄崇拜思想,他们都是像黑格尔所说的,出现的人们都生活在古代蒙古族军事民主时代。以上就是英雄时代的人们所特有的信念、性格或勇气。按恩格斯的话讲,他们都“经历着自己的英雄时代:铁剑时代,但同时也是铁犁和铁斧时代。”(32)和静县著名江格尔齐L·普日拜在描述江格尔可汗身躯时唱道:“男子汉江格尔本是宝石之身/大拇指、二拇指并得紧紧/躯体本是青铜铸成/颈椎脊椎成一根。”(33)(转引自汪仲英译文)札木合描述成吉思汗说:“铁木真/身如生铜铸成/当无锥刺之孔/身如熟铁锻成/更无针刺之隙!”(34)上述两个比较也能说明该史诗产生的大概年代。
《江格尔》所描绘的国家形式与从哈不勒汗开始的蒙古各部落大联盟和成吉思汗建立的大蒙古国的形式也很相似。从英雄史诗理论讲,正如捷克学者帕吾勒·泼海博士所说:《江格尔》应该是在蒙古强大国家建立的那个时期产生的。它的故事反映了12或13世纪蒙古族英雄业绩。
2.《江格尔》产生的空间
该史诗产生的地点是漠西卫拉特蒙古。其原因如下:
(1)关于中国新疆和俄罗斯卡尔梅克《江格尔》的源流,蒙古国院士达木丁苏荣写道:“《江格尔》中经常提到阿尔泰山、额尔齐斯河、奎屯希尔克(位于柴达木附近)、西藏、唐古特(即西夏)、昭(指拉萨)、汉族、四卫拉特、黄河等亚洲名字,却根本没有提到卡尔梅克现在的家乡伏尔加河、顿河及附近地区。因此,《江格尔》很可能是卡尔梅克人17世纪从阿尔泰迁去伏尔加河之前便创作出来了。”(35)他的这个说法比较符合实际。现在,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境内就有叫“江格尔拜”的小山头和敖包。据当地见多识广的老艺人、学者讲:17世纪初,曾经有个名叫吐尔巴雅尔的史诗游唱者学会70章故事后,给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鲁克说唱70章《江格尔》,受到嘉奖,和鄂尔鲁克授予他“七十个史诗故事袋子”的称号。笔者在《史诗〈江格尔〉探渊》第五章中对中、蒙、俄三国出版的《江格尔》的故事情节(包括变体)进行过对比研究,发现已出版的三国《江格尔》中独立成章的故事只有58个,再加上没有出版的或已失传的(类似《江格尔女儿回娘家》等)章节的话,《江格尔》独立成章的故事也不超过70章。这也能说明上述传说的真实性。这样看来,1628年和鄂尔鲁克率土尔扈特部西迁之前,在阿尔泰、塔城一带的卫拉特蒙古人中《江格尔》很可能成熟为70章故事。那么,《江格尔》最早的雏形是很早的事。任何一部英雄史诗都要经过它的雏形、成形和定型三个阶段。
(2)关于新疆和蒙古国《江格尔》源流,蒙古国学者朝洛写道:“方言考察队1978年,……从玛格萨尔·普尔布加勒(1893年生)那里采录了土尔扈特民歌、祝赞词和史诗。其中有《江格尔》史诗中的《瀚·西尔伯东》这个有趣故事,共800诗行。……土尔扈特王旗的米西克·道尔吉王爷听说(新疆)和布克赛尔有一位优秀的江格尔齐,就派了一个人去请他来给我们旗说唱《江格尔》。米西克·道尔吉王爷的使者把一个叫布若勒的江格尔齐带了回来,那个人共说唱了八章《江格尔》。王爷赏给他一匹马,一件袍子料,以示鼓励。许多人听了布若勒的演唱,从此《江格尔》在土尔扈特王旗流传了下来。这《瀚·西尔伯东》之故事便是其中的一章。”(36)(伯东意即公野猪,实指虎将,他是江格尔汗的第19位英雄)那位江格尔齐布若勒是20世纪初出名的和布克赛尔土尔扈特部的著名江格尔齐西希那·布若勒。上世纪80年代初,和布克赛尔县的著名江格尔齐冉皮勒和精河县的著名江格尔齐孟特库尔也给我们说唱了《瀚·西尔伯东》的故事。这就说明,蒙古国《江格尔》的有些故事的源头也在新疆蒙古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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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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