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专业课程体系孤立而单一
Folk-lore的原文是“民众的智慧、民众的知识”,到了19世纪70年代,这个术语被西欧学者广泛使用,并确定为“民俗学”的含义(即“关于民众智慧的科学”的意思)。在当时,它的概念显然是广义的,凡是民间生活中的一切事物,像村制、族制、婚姻、丧葬、产育、社交、节日、信仰、祭仪、居住、饮食、服饰、农耕、技艺以及民间文艺、民间谚语等等,都属于民俗学研究的具体内容。在民俗学的发展过程中,随之又出现了Folk-lore的狭义的概念,即专指民间文学创作。“五四”时期,中国学者将这个名词解释成“民俗学”。同时又具体地译为“民间文学”,即专指“民俗学”当中口头艺术部分。“因此,folklore也可被视做民间文学的同义语,人们在讨论民间文学时,不一定要严格地使用folk literature(民间文学)或popular literature(大众或流行文学)等短语特指。”[3]
正是因由民俗学与民间文学难于分割的关系,各高校民俗学专业一直存在于中文系,成为汉语言文学专业一部分。然而,汉语言文学本身是一个完整的学科体系,完全可以摈弃民俗学专业,也就是说,在观念和实际操作的层面,民俗学都没有真正融入汉语言文学教育框架之中。这大概是绝大多数综合性高校的中文系无意设立民俗学学科点的主要原因。即便有民俗学专业,譬如北京师范大学,在中文系本科生教学课程体系中,“民俗学概论”为选修课,反而“民间文学概论”属于“文学”类课程,为必修课。给研究生开设的课程主要有:“文化社会学”、“民间文艺学导论”、“民俗学导论”、“中国民俗学史”、“宗教人类学”、“民间叙事学”、“民俗学田野作业方法论”等,这些课程同样未能成为中文系其他二级学科专业教学体系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在教育部的学科分类代码中,民俗学是030304,归为社会学,和汉语言文学不在同一系统。民俗学专业的学科在中文系,通常被视为特殊专业而被“特殊”对待。在北师大中文系,研究生入学考试,为便于录取时各专业之间生源可以互相调剂,一般基础课考试试卷是通用的,惟独民俗学是单独进行。民俗学基础课考试科目为“社会学”,与其他专业风马牛不相及。其他专业研究生选修课程,专业之间互选的情况非常普遍,民俗学专业研究生则很少选修其他专业课程,所开课程一般也是“自产自销”。教学方面如此,科研方面同样难于摆脱孤立的命运,民俗学的教师很难进入汉语言文学学科梯队中,共同做某一课题。在申报课题时,民俗学专业的教师常因不能确定所报课题应该归属哪个学科而左右为难。
在教学内容和方法方面,民俗学教育比较单一,没有显现民俗学学科特色。一方面,一般的民俗生活知识被当作学术加以传授,学术话语的味道不甚浓郁。学术成果多为“事象”的解释,不足于支撑起民俗学课程的理论体系,直接导致民俗学课程理论的建构比较零碎,缺少可供思考和阐述的足够空间。正如乌丙安先生在《民俗学原理》一书的“后记”中所言:“在国际国内民俗学被人为地摆放在边缘或从属位置的漫长岁月中,民俗学的研究成果常常被打入另册,划分到‘其它’或‘杂家’之列。这除了学术传统中遗留下来的某些歧视性的习惯势力影响外,民俗学自身发展的许多局限和不足也把民俗学置于弱势学科地位而难以有强劲的开拓。”[4]
另一方面,在大学课堂里,即便是讲民俗事象,也脱离了当地的文化传统,是在民俗事象之间兜圈子。民俗学教育也只能在教室里进行,学校一般不会拨给田野调查的专门经费。民俗是属于特定区域的,是各地不同的方言导致了民俗发音世界的差异,同时,也使民俗完全融入当地的社会生活和文化之中。民俗最突出的地域性表征就是方言,换句话说,方言让民俗涂上了鲜明的地域色彩,是“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最突出的表征。提及民俗学专业教师,即民俗工作者,其实是很可郁闷的一群。他们研究的民俗,是一个展示的过程,一个已完成的事实。对这样一个过程,一个反复的事实,当地人习以为常,再熟悉不过,能够充分享受展示。但是,对于民俗学研究者来说,努力地田野作业,也只能了解此种过程之一二,获取一些相关民俗知识;能够用当地的方言在课堂里唱几句,便可招徕学生们的喝彩。离开当地之后,研究者们即利用同样是搜集起来的理论、方法和观点,对自以为是田野作业的成果进行分析和阐释。这一研究过程与当地的表演过程,可能已风马牛不相及矣。好在这种研究一般不是政府行为,不会影响当地人继续展示。
三、高校民俗学教育的需求和困境
高校民俗学教育一般局限于该专业内部,仅仅是学术层面的教育,并没有在整个校园普及开来。该学科的教师大多不具备宣扬民俗知识的使命,同时大多高校也不具备这方面的环境和条件。钟敬文先生毕生致力于民俗学知识的宣传和普及工作,晚年在北师大,还多次给全校学生作了民俗学方面的讲座。他特别提出了在高校积极举办民俗学讲座的倡议:“为了扩大宣传范围和培养这方面的活动人才,有条件的大学(地方的与中央的)以及其它有关的学术机构,应该设法开设这方面的专题学术讲座。在这种讲座中,演讲者可以把关于这方面比较系统的知识扼要地传达给广大听众,而演讲者本人为讲好课,在准备时必然要加深学习和思考,从而也提高了自己这方面的学术水平。当然,这种讲座的效果主要是在广大的听讲者方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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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民俗学博客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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