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有水、有草木可食的地方,有一种“伏行人走”之兽——狌狌。“狌狌”即猩猩,不乏于古籍。同书的《海内南经》有“狌狌知人名,其为兽如豕而人面”,《淮南子·汜论训》有“猩猩知往而不知来”,《礼记·曲礼上》亦有“猩猩能言,不离走兽”的记载。从这些关于猩猩的记载中不难看出,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已经涉及到“类人猿”的问题。《山海经》开篇如此,终篇又如何呢?
卷18《海内经》结尾部分,叙帝俊之后的番禺“始为舟”、吉光“始以木为车”,帝俊生三身、三身生义均:
义均是始为巧倕,是始作下民百巧。后稷是播百谷。稷之孙曰叔均,始作牛耕。大比赤阴,是始为国。禹、鲧是始布土,均定九州。
卷终的一段文字是: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以人面兽身的猩猩为起始,以禹治水成功为卷终,不正是让我们经历了从猿到人、由野蛮逐渐进入文明的漫长岁月吗?粗略浏览山海以后,再回过头来考察其中的某些具体细节。
整部《山海经》中,凡有人面、鸟兽身的“怪物”之处,都是与其他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混杂一起的,表现的正是人类初始阶段,尚未从兽类完全分离出来的实际。《海外西经》有1处“诸夭(沃)之野”:“凤皇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所欲自从也。百兽相与群居。在四蛇北,其人两手操卵食之,两鸟居前导之。”在诸子的著述中,也不乏如此的记述。《庄子·马蹄》有“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含哺而熙,鼓腹而游”。《列子·黄帝》有“庖牺氏、女娲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尸子·君治》篇有“禹长颈鸟啄,面貌甚恶矣”。《史记正义》引《龙鱼河图》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
这些人面“怪物”,可姑且称之为“原始人”,他们的基本生活又是怎样一种状况呢?《山海经》中有着许多具体的描述。
饮食方面,基本上是“山居则食鸟兽,近水则食鱼鳖螺哈”。《海外南经》讙头国,“其为人人面有翼,鸟喙,方捕鱼”。前面说到的“诸沃之野”民食鸟卵,西王母也以鸟为食。《大荒南经》盈民之国“有人方食木叶”,不死之国“甘木是食”,而重阴之山“有人食兽”。《大荒东经》多见以黍为食者,如蔫国、司幽之国、白民之国、黑齿之国、玄股之国“食黍”或“黍食”。《大荒南经》、《大荒北经》所见“黍食”、“食黍”者不下10余处,《大荒南经》中的小人焦侥之国更是以“嘉榖是食”。至于《海外东经》的黑齿国,则是“食稻啖蛇”。
衣着方面,“禽兽之皮足衣也”。《海外西经》丈夫国“其为人衣冠带剑”,郭璞注:“衣木皮”。《海外东经》玄股之国“其为人衣鱼”,郭璞注:“以鱼皮为衣也”。《中山经》经宣山,“其上有桑焉,大五十尺,其枝四衢,其叶大尺余,赤理黄华青柎,名曰帝女之桑”。《海外北经》欧丝之野,“一女子跪据树欧丝”。这正是桑蚕之作的记录。
居住方面,冬则穴居,夏则巢处。《南山经》尧光之山的“滑裹”,“穴居而冬蜇”。因为普遍以鱼类充饥,所以大都由高地迁居水边,“缘水而居”,如《海外西经》女祭女戚“居两水间”。
关于用火,《西山经》西经之首末段,“羭山神也,祠之用烛”,“烛者百草之未灰”,即以火照明。郝懿行笺疏,“此盖古人用烛之始”。⑥《海内南绎》有“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的枭阳国“人”。《神异经·西荒经》这样描述其生活形态:“袒身捕虾蟹,……暮依其火以灸虾蟹。”此即以火熟食。
前述不断被神话的人物——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表明人、兽尚未完全分离;“穴处”,是指居住洞穴;有“三青鸟”为其“取食”,则其所食不过虫、鸟而已。如此一个人、兽尚未完全分离的人,被尊为“西王母”,显然是野蛮时代“西方”某“部族”的一位年长的主事者。
《山海经》之外,其他记述更不系统,诸子大都是在论证某一观点或叙述某一事情时引用上古传说的。如《淮南子·坠形训》为了“穷南北之修,极东西之广,经山陵之形,区川谷之居,明万物之主,知生类之众,列山渊之数,规远近之路”,“使人通回周备,不可动以物,不可惊以怪”,一开头就引录了《山海经·海外南经》的文字:
坠形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极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⑦
继续浏览:1 | 2 | 3 | 4 | 5 | 6 | 7 |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