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村爱年画,也为年画的传承保护忧心不已。
战胜病痛,为年画保护多做些工作,是他耄耋之年最大的心愿。
(本文照片为本报记者 程伟光 摄)
氧气机上放一块木板当工作台,一边是年画图片,一边是工具书籍。当记者来到王树村的家时,他正坐在这个“工作台”前,一边吸氧,一边工作。
王树村虽然已驶入86岁的生命航程,且体弱患病,但对民间艺术热爱不减。他著作等身,收集了10000余件包括年画、刺绣、民间玩具等在内的传统民间艺术品。“要写的书太多了,再给我10年就好啦!”他感叹。
爱国情怀成为收藏原动力
王树村常说:“我与年画的缘分是一辈子的。”
中国传统年画有“南桃北柳”之说,而王树村就生长在“家家会点染,户户善丹青”的天津杨柳青。他曾祖辈有一位裱画工,喜爱收藏民间年画。在这样的环境下,年幼的王树村得以在年画珍品中熏陶浸润。
然而,祥和的杨柳青随着卢沟桥事变而变了模样,王树村至今还清楚记得1937年的一天:天上下着滂沱大雨,道路泥泞,日本兵封锁了全镇,烧杀抢掠。他们还用年画旧版铺路,炮车从上面碾过。年画作坊积存多年的年画老版或被焚烧,或被运往伪满洲国和日本。
这让14岁的王树村激愤不已,他在作文中写道:“一个人要在社会上做出一点救国的事,表现出爱国主义精神才算是一个中国人。”他开始暗中为抢救年画奔走。
当时一些烧饼铺买进年画画版当柴烧,王树村就去求掌柜,请人家允许他用墨汁刷印墨稿。抗战胜利后,看到国民党军队用画版修筑碉堡、炮楼,他就和官兵诉说墨线画版是中国的文化遗产,有个读过些书的军官被他感动,允许他将其中较有价值的拿回家中收藏。
1948年,他投奔解放区参加工作,成为一名美术干部。新中国成立后,王树村随华北大学进驻北京,在《美术》杂志做编辑。1960年,他调到中国民族美术研究所工作,他收藏的足迹开始走向全国。每到一地,他就直奔旧货市场,每遇心仪之物,总是倾其所有,从不吝惜。“收藏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王树村说。正是这样的态度,使他在历次“运动”中,冒着生命危险保护这些现在被视为国宝的民间艺术品。
1990年后,一些外宾慕名前来,想以重金购买他的藏品。他毫不心动:“我保存这些作品是为了国家,不能卖。”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他调侃道:“他们拿着那么多张一样图案的钞票换我不重样的年画,那怎么行?”
然而,这句玩笑的背后又藏着多少辛酸故事———一辈子节衣缩食,1985年以前,没有穿过没补丁的衣服,连给人寄信也是将旧信封翻过来用。这种近乎苛刻的节俭让他在没花国家一分钱的情况下,收集到全国各地有代表性的年画。
踏上艺林拓荒之路
日本投降后,日侨在天津抛售书画,其中有不少关于民间艺术的画刊。王树村看到这些书作者全是外国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外国人对中国民间艺术如此重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拿出像样的研究成果呢?”于是,王树村放弃了已经颇有造诣的绘画艺术,毅然走上了年画研究之路。
这并非易事:外国人撰写的研究书籍所引用的资料不是第一手的,并不可靠;而中国古代史籍中相关文字资料又少得可怜。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在浩如烟海的史籍中爬梳,为解决一个问题,经常挑灯夜战,耗费数天。
1959年,三部重要著作———《京剧版画》、《太平天国版画》、《杨柳青年画资料集》出版,其中《杨柳青年画资料集》一举在莱比锡国际书展上荣获银奖。
成功激励着王树村朝更深层面掘进。他开始关注更大范围的民间美术种类,一干就是半个多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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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光明日报》2009年2月20日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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