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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达]彝族社会中“尔普”形式的变迁
  作者:巫达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11-01-02 | 点击数:14112
 
在凉山彝族中,有“男不跟女斗”的说法。很多难以调解的纠纷,只要妇女出面,往往就能解决。甚至某些一触即发的战事,也是由妇女出面平息的。妇女用以威慑男子的“法宝”是“死给”。“死给”是指一个人在受委屈时实行自杀,包括服毒、上吊和跳崖等。在凉山彝族中,“死给”往往等同于他杀。死者的家属了解到其死因后,轻者要向事主索取命金,重者则要举众进行讨伐。在民主改革以前,凉山彝族中的许多械斗都是由妇女的“死给”引起的。
早在阿候××带着妇女们进入村子之前,瓦尔木几就得到了消息,并开枪把阿候××打死,由此惹下了命案。后经中间人的调解,以500锭银子作为命金赔偿给阿候家。这次命金数目很大,事主瓦尔木几倾其所有,支付了绝大多数赔偿,瓦尔家的远亲们则每户出三锭银子的“尔普”,近亲的“尔普”数量应该更多。阿候××是曲诺,按照当时的习惯,“曲诺”男子和“诺”女子的命金较高。这是因为,如有诺男子被杀,他的宗族可以组织所属曲诺用武力进行报仇,然后将仇家财产归为己有。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一般不谈命金的问题,而是诉诸武力。如有曲诺男子被杀,人们则会在其诺主子的干预下,尽量以命金的形式来解决问题,以免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影响和损害主子的利益。
上文提到,在凉山彝族中,妇女“死给”被视为他杀。如有彝族男子失手杀了妇女,那就惹了大祸;而如果杀的是诺女子,那就是惹了天大的祸,往往需要整个宗族倾家荡产赔付命金。
(三)宗族“尔普”
宗族是指同宗的人,一般相隔三代以上,只要是相同的姓就算同宗。在瓦尔的宗族中,如果有人去世,其宗族中每户要出11元。在彝族社会里,同一“尔普”网络内的人,即相互出“尔普”的人,就是一个关系很近的宗族。有这样的情况:某个人以前属于另外一个姓,可能因为他曾经被卖过,或者从小与原宗族失去了联系,因此采用了另外一个姓。后来,当他知道自己本来的宗族后,马上就把姓改了回来。这是回归本宗族的标志,而另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加入改回来后的宗族“尔普”系统。
甘洛县吉米镇的瓦尔老朱,本是另外一个县的人,解放后到甘洛县参加工作,在甘洛他一直姓瓦尔,汉姓朱。后来,他的儿子与另一个县的同姓姑娘结婚,犯了彝族的大忌。瓦尔家人围攻他,让他从中干涉,取消这桩婚姻。但是,他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先在县公安局工作,后来辞职经商,当了一个铅矿的老板。这样,老朱就更管不了这个当老板的儿子了,于是就搬到另一个县去住。
笔者第一次访问老朱的时候,他强调,儿子和儿媳妇家已经隔了很多代,按照《婚姻法》的规定,是可以结婚的。第二年笔者回去的时候,在街上遇见老朱的儿子,并被邀到他在西昌的家做客。他还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沙马××”、某铅矿“总经理”等字样。笔者有些不解。再去访问老朱的时候,他认定自己姓瓦尔是一种误会,自己本来是姓沙马的,六七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抢走,卖到瓦尔家,所以改姓瓦尔。现在,他已改姓沙马,并已经退出了瓦尔家的“尔普”系统,加入到沙马家的“尔普”系统。“尔普”成了老朱转换宗族身份的一个标志。
 
三、“尔普”的变迁
 
甘洛县城新市坝镇是一个新兴的城镇,是1956年甘洛县从越西县划分出来单独立县后才兴建的。这个地方以前没有人居住,是一片山冈。县城建立后,才移入汉、彝、藏等民族的居民。这些居民绝大多数都是到这里工作的国家职工。在一个新兴的移民城镇中,各民族的文化很自然地会发生碰撞和变迁。就“尔普”形式而言,新市坝镇是首先发生变迁的地方。以下分别举例叙述它的变迁形式。
(一)跨宗族的“尔普”
古足是甘洛县普昌镇的一个村子。在县城工作的古足村人及其家属加起来约有50人,其中年龄在30到40岁之间的有12人。这12人分布在各个单位,如法院、财政局、医院、保险公司、水泥厂等。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古足同乡会”,并设有“会长”和“ 副会长”,虽然这种职务的设立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古足同乡会的“职能”之一就是组织“尔普”。他们规定,凡是古足同乡会成员的老人(包括父母、岳父母、舅父)过世,其他成员都要以古足同乡会的名义去奔丧,还要凑“尔普”买一头牛送去。牛的价格依当时的市场行情而定,不管是多少钱,到时候大家都要平摊。两位“会长”对笔者说,凑“尔普”是古足同乡会的主要目的。古足同乡会的12人组成了一个共同承担“尔普”的团体,这个团体并不以血缘亲属关系作为成员条件。他们所收的“尔普”是传统“尔普”的一种变体形式。
据笔者了解,目前在新市坝镇,这种建立在同乡基础上的跨宗族“尔普”团体约有数十个。这些团体都不太稳定,成员流动性较大。有些团体收了几次“尔普”后,就因为成员变动太大而不了了之了。有些人同时参加了几个“尔普”团体。比如吉才木乃,他老家在阿尔,后到斯觉工作,现又调到县城,他同时参加了阿尔和斯觉的“尔普”团体。不过,他说:“前几年,阿尔的‘尔普’和斯觉的‘尔普’,我都交了不少,但这两年没有人再提起了。我总共花出去的‘尔普’不下一千元。以后如果我家里有什么事,恐怕不一定能有阿尔和斯觉的‘尔普’帮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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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巫达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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