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彝走廊研究中的几个问题
李绍明
一、走廊理论问题
(一)走廊学说的提出
藏彝走廊是一个学说,费孝通先生对这个问题有五次阐述,2003年我们在藏彝走廊历史与文化研讨会上总结过。其中,1978年在全国政协关于民族识别会议上的讲话,提出了民族走廊的概念,最后一次是在给“藏彝走廊历史与文化研讨会”的信函中,这封信我们已经收集在“研讨会论文集”的第一篇,也是费先生对藏彝走廊的最后阐述。
费先生最早提出“藏彝走廊”这个概念的原因,就是民族研究没有打破省区界限,没有形成多学科的综合研究,没有形成全国一盘棋的局面。对此,我个人深有体会。关于藏彝走廊中的人口问题,我粗略统计过,大约有1000多万人,500多万是少数民族,其他是汉族。其中,藏缅语族的羌语支民族48万人,彝语支民族有293万人,藏语支民族185万,共535万人左右,其他壮侗和苗瑶语族各语支民族的人口约3万人。过去的民族调查和民族研究缺乏整体观念和宏观眼光,仅仅在西南民族研究方面就留下了很多后遗症。比如没有重视民族互动的问题,造成对四川、云南的藏族和普米族,摩梭人和纳西族、蒙古族,贵州的布依族和广西的壮族在族属认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费先生提出藏彝走廊问题,就是基于这样的研究现状而得来的。
2003年,费先生在给会议的信中,把这个问题归结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问题。费先生提出多元一体也是在20世纪80年代,其中非常有意思的是,他最初提出的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后来,他将“天下大同”改为了“和而不同”.我认为这句话修改得非常好,因为天下大同是儒家的思想,而费先生则是从民族角度考虑问题。“和”就是一体,“不同”就是多元。费先生五次提出“藏彝走廊”这个概念,每一次的内涵都不同,直到2003年,才最终确定藏彝走廊这个学术概念的研究目标是为了进一步说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格局问题。
(二)走廊学说的意义
首先,我们深入研究走廊学说,进一步梳理研究思路,对于中国的民族学研究是一笔宝贵的遗产,非常有指导意义。今后我们多民族的国家必须是各民族互相尊重、互相关心,这样才能形成中华民族这个共同体。为此,中国的民族学研究必须打破地区、学科的界限,为国家的长治久安服务。而藏彝走廊仅仅是中华民族全局棋盘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在阐述藏彝走廊研究的重要意义的过程中,费先生还完整地提出中华民族聚居地区是由6大板块和3大走廊构成的格局的看法。关于板块是指:(1)北部草原区;(2)东北部的高山森林区;(3)西南部的青藏高原区;(4)云贵高原区;(5)沿海区;(6)中原区。而走廊是指:(1)藏彝走廊;(2)南岭走廊;(3)西北走廊。此中板块是以走廊相联结的,故板块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而走廊则具有相对的流动性。因此,民族走廊更值得深入研究。在这个民族格局的理论中,涉及民族学、民族史、民族关系等诸多学科的内容。为此,必须进行民族学科及其他社会学科的综合研究。
其次,走廊学说涉及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理论,对于整合中华民族、尊重各民族个体,对于中华民族的长治久安都是关键。可见,藏彝走廊研究既有重要的学术意义,也有现实意义。
我们探讨这个理论问题已经二十多年了,但理论深度的挖掘还不够,费先生希望我们来发展这个理论。这是我们西南民族研究中的一个纲领性问题。
二、走廊的范围问题
关于藏彝走廊的范围,大家还没有形成一致的看法。但大多数人认为藏彝走廊与横断山脉、横断山脉中的六江流域和关系密切。实际上,横断山脉中的六江流域是藏彝走廊的主要区域,与藏彝走廊大部分地区重合,但横断山脉也不是全部在藏彝走廊内。目前,关于藏彝走廊的范围问题还处于争论之中,比如,有研究者提出走廊北缘应该包括青海的果洛、玉树二州,那么其东南是否到滇东北大关河流域,东缘是否应该包括龙门山脉,南缘止于何处,是否只到大理北部等问题仍需进一步探讨。
同样,藏彝走廊并不是仅指藏彝两个语族的民族,有一些苗瑶、壮侗及其他语族的民族也在这里活动,而藏彝两个语族的民族也绝非仅在走廊中,也有许多超出了这个领域。
总之,藏彝走廊的范围有多大?与横断山脉、六江流域的关系是怎样?这些问题都还应该深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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