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白鸟芳郎先生的学术成就之一是对云南省石寨山文化与北方文化关系之阐释,即对所谓“咬啮兽纹等所象征的动物姿态纹样形式”的解说①。据雅纳特编《纳西族文典》②一书第476页所载可知,纳西族的图画文字中也有咬啮兽文。另外,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县速西人的图画文字还在兽头上载斧,云南省中甸县阮可人的图画文字则兽头上置刀,云南省宁蒗县永宁吕西人的图画文字为兽头上插矛③。我们知道,阮可人与吕西人都属于纳西族。本文将以这种文化现象为线索,探讨纳西族东巴教神话与蒙古族叙事诗之间的关系。笔者的基本观点是:纳西族文化多系统、多重地复合有北方文化与南方文化。
纳西族居住在亚洲大陆南部,与邻近民族相比,经济文化水平都比较高。据1953年统计,当时的纳西族共有十四万三千人,其中居住在云南省东北部丽江县的有十万五千人。到1982年,纳西族人口增至二十三万六千人。纳西族在语言上属于藏缅语族,在宗教上,不仅拥有独特的宗教——东巴教,而且还信仰喇嘛教;在家庭婚姻方面,一部分地区保存有母系制,但绝大部分地区都通行父系制。纳西族的前身“摩挲”于东汉时代活跃于现今四川省西昌地区,纪元三至六世纪才移居现今的云南省境内。目前,除云南省丽江县为其主要聚居地之外,云南省维西县、中甸县、宁蒗县,四川省木里县等也有纳西族分布。虽然有人认为纳西族与摩些(挲)族是不同的民族,但在一般情况下是将它们视为同一、以“纳西”来统称纳西、纳日、摩梭、阮可等支系的。现今的纳西族到底是一个民族,还是数种民族的复合体,这一点,直到今天仍不大清楚。
二、木里的蒙古族与纳西族
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县的一部分纳西族自认为是蒙古族。对于纳西族来说,木里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中转地。当纳西族先民从青海南下之后,其文字文化在木里分离为两支,一支从永宁经V字形庄子河传往丽江,另一支则经由喇江传入丽江。当然,这只是多种纳西文字起源说中的一种,比如朱宝田先生所持的是纳西文字中甸起源说。
木里纳西族虽被分离为“蒙古族”与“纳西族”两种,但在语言上均操纳西语,所谓的“蒙古族”不过是“纳西族纳日支系”④而已。从1962年所进行的四川省民族调查看,这部分“蒙古族”的语言系统、亲属组织等方面都与古摩些族并无二致,其生活状况与六百六十年前李京所记述的“(摩些族)牲畜马牛羊为主,死以羊祭”完全相同。在木里,“蒙古族”内部又进一步区分为纳日人与水田人。其中的纳日人并非土著,他们原是从云南省宁蒗县永宁及四川省盐源县左所迁来的纳西族。另一部分自称为“纳西”的纳西族是数百年前才从云南省丽江县迁入木里的。在这里,纳日人虽与部分纳西族人相杂居但自认为是蒙古族,在亲属组织形式上取母系制。纳西人则取父系制亲属组织形式,他们用象形文字记述创世神话《崇般图》。这部作品其实是天地分离神话的一种变体。
为什么同居一地的纳西族中竟会有一部分自认为是“蒙古族”呢?要弄清这一问题,不能不对作为该民族巫师文化继承者的巫师之作用加以关注。东巴称,纳西族的巫师因地域之不同被分为七种,纳日人之巫师叫达巴。他们分布于云南省宁蒗县与四川省盐源县、木里县等地。达巴无用象形文字写成的经典,只有口诵经。无疑,达巴与纳日人的生产生活具有密切的关系,凡婚过冠祭等仪式均由其主持。另外,还有能念诵藏语经典的纳恒人巫师哈巴,受彝族、白族影响较强烈的巫师等。在普米族与彝族之中,也有一部分人崇拜纳西族的巫师——东巴。作为文化传承的媒介,作为传统文化的承担者,东巴的作用十分重要。其修行圣地在云南省中甸县。东巴主要主持祭天、葬式、婚礼等仪式,社会地位比较高。总而言之,巫师东巴已呈现出多重化、多层化之特点。
三、蒙古族的叙事诗
“正是从属于乌蛮的么些蛮作为牧羊民很早就移住云南,与土著民白蛮接触交流,给氏所统治的晋宁等地带来了为数可观的游牧民文化因素”⑥。白鸟芳郎先生的这段论述是极富于启发意义的。海西希曾经制成蒙古族叙事诗与藏族叙事诗的共通符号⑦,其主要素材是《格萨尔》与民间故事,其主要特点是将北方文化与石寨山文化联系起来加以考察。后来在艾伯哈特论述中国南方少数民族及贝加论述达斡尔萨满神话之际,也都提及了北方文化与南方土著文化的关连。卡谢乌基为制作藏族《格萨尔》版本之母题与内容目录而对海西希的研究进行过考察。但是,至今还没有人对蒙古族、藏族的叙事诗与纳西族的东巴教神话进行过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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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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