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的历史已接近两百年,但如吉登斯所言,社会学理论对社会本体论的挖掘深度仍然不够。因此每一位被称作“大师”的理论家都被期望能提供一套深刻而全面的社会本体论。所以当布迪厄在国际学术界包括汉语学界奇迹般走红时,这种期望也必然落在这位大师的身上。对布迪厄而言,其社会本体论除了包括实践理论之外,还应包括符号权力理论和反思社会学在内。从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出,布迪厄给出的社会想象实际上发生着巨大变化,这种变化也许是布迪厄本人也没有意识到的,它与社会科学思潮的兴衰,特别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当代的演变阶段相暗合。由此导向的社会本体论远非“惯习”、“场域”两个概念所能概括的。
主体位置是通过斗争得来的
布迪厄是从结构人类学研究开始其学术生涯的,但他在人类学田野调查中的经验使其对结构人类学的核心观点产生了怀疑,并最终提出了自己对于社会的不同理解:行动者的确有相对固定的性情倾向,但这并非结构主义所说的先验思维图式,而是在一定客观条件约束下形成的“惯习”。而对行动者的思维方式起决定作用的限制条件就是“场域”。
惯习与场域是布迪厄社会本体论的两个重要概念。但他显然把“场域”置于更优先的地位,场域对惯习有着“制约关系”。这使布迪厄遭到了众多批评,其中甚至也包括布迪厄的学生。
面对这些批判,布迪厄对场域—惯习理论作出了重要的捍卫和补充说明。主要包括以下几点:首先,并非不存在理性行动理论意义上的社会行动,但是这种行动类型的出现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惯习与场域之间的常规性适应受到了严重干扰,引发危机。其次,承认“惯习”和“理性行动”并存并非一种截然的二分,“惯习”始终是“理性行动”的基础,因此社会成员生命早期的社会经验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也因此,布迪厄并非不承认“主体”的存在,而是指出主体位置是通过与自身的惯习进行斗争得来的。
布迪厄的这种说明,一方面表明其决定论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另一方面也引发出更多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如果布迪厄把个体经验的初始状态等同于“惯习”,那么从初始的决定状态如何能产生反抗这种决定状态的“理性行动”?
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必须从布迪厄的实践理论过渡到符号权力理论和反思社会学,其中,符号权力理论在某种程度上又构成了从实践理论向反思社会学过渡的中介。
知识生产场域成为影响未来的重要力量
“符号资本”与“符号权力”问题起源于布迪厄对于教育、文化场域的经验研究,这些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场域—惯习理论中的决定论逻辑,但同时又构成了对后者的某种修正,并为反思社会学中的反决定论色彩奠定了基础。
布迪厄指出,任何语言关系都是符号权力的关系;支配总是在客观决定因素与行动者对这些因素的认同之间的“合谋”中完成的。而教育正是实施符号生产和操控,对行动者施加符号权力或符号暴力的场域。在这个意义上,布迪厄有时被归入新马克思主义者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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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2010-7-20 15:50:46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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