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文学的一种体裁,灯谜艺术在其历史的发展中,创制了和不断发展着自己的文体规范:类别和体格。所谓类别,是以其形制为标准对灯谜加以分类。以类别论,传统灯谜之类别有:事谜、文谜、姓名谜、字谜、诗谜、物谜、话谜、绘画谜、哑谜等9类。所谓“体格”,“以面扣底谓之体,以底合面谓之格。体者格之表率,格者体之部属。”(杨汝泉《谜语之研究》第34页)以体格论,传统灯谜究竟有多少格,其说不一。《韵鹤轩笔谈》云:“灯谜有18格,曹娥格为最古;次莫如增损格,增损即离合也。孔北海始作离合体诗。”《留青别集》说有24格。《辞源》也说有24格。《槖园春灯话》说18格。而近人杨汝泉《谜语之研究》说有44格。类别和体格作为一种文体的规范,是时代的产物。传统的灯谜体格的形成和相对稳定,反映了农耕社会人们的思想、情趣、社会和文化的特点。而整个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的后半叶,中国发生了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战争和社会改革频仍,对中国的文学艺术发生了强烈的影响。在这个历史时期里,灯谜艺术虽然不为主流艺术所重视,却有了长足的发展,其标志,一是无论数量和质量,均有了很大的开拓,可谓蔚为大国;二是突破了传统的类别和体格的限制。一部《二十世纪灯谜精选》(刘二安主编,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年1月)可以作证,尽管研究者们还没有来得及对这一百年来的灯谜作品作出理论上的深入研究和概括。
灯谜活动谜使一代一代的制谜家脱颖而出,而一代一代的制谜家创作的大量带着不同时代特点、脍炙人口的灯谜作品,推动了灯谜艺术的不断繁荣和提高,传承和延续了中国特有的灯谜艺术传统。过去曾有人说,能作谜者,未必尽能猜谜;能猜谜者,则必能作谜。因为制谜的方法,与制谜者的心思,必在猜谜者的想象之中。这话虽不无道理,但我仍然认为,在灯谜艺术的发展历史上,作为创作主体的制谜家起着关键的作用。把制谜家及其作品收集起来,并加以研究,探讨他们各自制谜的不同特点和风格,那将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事业。过去,我国的古文献中,这类著作,尽管数量很少,很零乱,不成系统,不成气候,但毕竟还有些遗产可资借鉴。许多制谜家的名字、作品和事迹,就是靠这类著作而得以传递下来的。如《武林旧事·诸色伎艺人》所记那些制谜家和猜谜家:胡六郎、魏大林、张振、周月岩、蛮明和尚、东吴秀才、陈贇、张月斋、捷机和尚、魏智海、小胡六、马定斋、王心斋。如《委巷丛谈》所记之杨景言:“(明代)永乐初,钱塘杨景言以善谜名。观此则灯谜之戏,似始于明初。相传有二十四格;但今只存解铃、系铃、测字、会意、脱帽、卷帘、折腰、双钩、集锦、绵屏数格矣。”如被称为清末民初“谜学大家”的张起南的《橐园春灯话》对谜学学理的贡献。等等,不一而足。
近20年来,国家改革开放,思想空前活跃,为灯谜的发展培提供了适宜的土壤,是百年来灯谜发展的最好时期。这一时期,不仅谜家辈出,成绩卓著者遍于海内外,灯谜社团如雨后春笋,灯谜理论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灯谜界既接受和发扬传统,又扬弃那些陈旧的失去魅力的陈规旧制,特别是旧体格规范中某些业已丧失生命力的东西。如今的情况是,沿袭四书五经之势已去,开掘创新之风渐开,不仅内容大异于传统,形式的革新也多出奇芭,大批才华横溢的中青年谜家在谜坛上展露风采。灯谜虽为中华民间文艺的一脉,但它所取得的成就,却闪现着耀眼的光彩,为中华文化的整合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在21世纪开始的时候,中州谜家刘二安先生主编《中国当代灯谜艺术家大辞典》,广泛收罗此前百年来的著名中华谜家于一册,对过去世纪的谜坛作一历史总结,无疑是一件功垂后世的好事。刘先生命我为此大书撰序,我感到诚惶诚恐,虽在民间文艺领域里躬耕50年,却对灯谜这一专项缺乏深入研究。为表示对此举的支持,写下上文,权作序言,不当之处,欢迎方家不吝指谬。
2002年3月16日于北京寓所
[附记]此文系《中国当代灯谜艺术家大词典》序言,该书于2002年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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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杨汝泉《谜语之研究》第14页,大公报社1934年4月,天津。
[2] 王秋桂《元宵节补考》,《民俗曲艺》第65期第17页,台湾施合郑民俗文化基金会出版,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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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民俗学博客-边缘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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