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数目中无“又”字
“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南山经》)
“凡十九山,二千九百五十七里。”(《西山经》)
“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北山经》)
“凡十二山,三千六百里。”(《东山经》)
“凡十五山,六千六百七十里。”(《中山经》)
它里边不作“十又九山”“二十又五山”,作“十九山…‘二十五山”,少一个“又”字,它是战国中年的作品。
(二)介词多一“以”字
“自太行之山以至于无逢之山。”(《北次三经》)
“自樕(朱虫)之山以至于竹山。”(《东山经》)
它里边不作“自……至于……”,作“自……以至于……”,多一个“以”字。它是战国中年的作品。
卫先生首先从《山海经》的语法特点判断其是战国中年的作品。其次,他再从《山海经》与同时期文献递衍借鉴之间的相互关系考察其时代,从而认为:
《山海经》的作期,在《穆天子传》后,《鲁语》《晋语》《周书》《庄子》《楚辞》《吕氏春秋》《淮南子》前。按《穆天子传》是西元前408年后的作品,《鲁语》《晋语》是西元前336年前的作品,是《山海经》的作期在西元前408后336年前这七十二年中间。折中计算是西元前372年左右,即战国中年作品。
卫先生从语言和文献两方面都证明《山海经》是战国中年的作品。
那么,上面提到的《山海经》的两个语法特点是否就是战国中期文章特有的现象呢?著名语言学者洪诚先生《读(周礼正义>》一文认为:
从语法看,文献中凡春秋以前之文,十数与零数之间皆用“有”字连之,战国中期之文耶不用。《尚书》、《春秋经》、《论语》、《仪礼》经文、《易·系辞传》皆必用。《穆天子传》以用为常。《王制》、《庄子》不定。《左传》、《国语》以不用为常。《山海经》中之《五臧山经》不用。《孟子》除论述与《尚书》有关之事而外亦不用。
可见洪先生亦认为战国中期之文,十数与零数之间已不用“有”字连之。《山海经》中之《五臧山经》不用,则《山经》的上限当为战国中期。
王晖先生《古文字中计数使用“又”字的演变及其断代作用考》一文,详细考察了古文字中计数使用“5L'’(或“有”)字的发展演变情况,认为:“凡是作品中均用‘又’或‘有’的,其时代不会晚于战国中期前段(前390—340);凡是作品中全不用‘有’的,其时代不会早于战国前期。”从而印证了卫、洪二先生所说的正确。
此外,王建军先生《从存在句再论<山海经>的成书》一文,主要从《山海经》全书所表现出来的鲜明而独特的语用风格人手,全面考察了《山海经》的所有处所存在句的构型特点和分布情况。认为《大荒经》以下五篇产生时代最早,它和《海外》诸经大致成于战国;《山经》部分内容成于战国,大部分为秦汉人增补;《海内》诸经则为秦汉之作。王先生所论大致不差,唯谓“《山经》部分内容成于战国,大部分为秦汉人增补”,则犹有可商之处。因为《山经》之文,先秦典籍已多所称引。仅就《吕氏春秋·本味》而言,称引《山经》之文就达8处之多:
(一)《吕氏春秋·本味》:“肉之美者:猩猩之唇,貛貛之炙。”
《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三百里日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如呵,名日灌灌。”灌灌,郭注:“或作濩濩。”郝懿行疏:“《吕氏春秋·本味篇》云:‘肉之美者,貛貛之炙。’高诱注云:‘獾獾,鸟名,其形未闻。獾一作獾。’今案:獾与灌、貛与濩俱字形相近,即此鸟明矣。”可知《本味》之“獾獾”即《南山经》之“灌灌”。
(二)《本味》:“醴水之鱼,名曰朱鳖,六足,有珠百碧。”
《东山经》:“又南三百八十里,日葛山之首,无草木。澧水出焉,东流注于余泽,其中多珠蟞鱼,其状如肺而有目,六足有珠,其味酸甘,食之无疠。”郝疏:“《吕氏春秋》作‘朱鳖’,郭氏《江赋》作‘赪鳖’,是经文珠朱、瞥鳖并古字通用。”可知《本味》之“朱鳖”即《东山经》之“珠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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