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古村落打造成旅游区?专家均不赞成
如果修补一遍,起码要一千万
但怎么保护,拿什么来保护,又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茶塘村的汤新苗仍然为钱烦恼。政府已经拨了不少钱给茶塘村,很支持他们修缮祠堂。但是,“光维修洪圣古庙和邻近的书堂,就花了一百多万。如果要把祠堂、私塾全部用同时代木料、材料整修一遍,起码要一千万。村子里没有这个钱。”
按照汤新苗的介绍,茶塘村集体目前主要收入是靠对外出租土地的租金,一年大概三百万左右。村里的青年大多去了广州一带打工。而汤永华老人已经61岁了,在附近的工厂做管理,“一个月能挣三千块”。几个儿子、女儿,也都在外面的工厂里工作。虽不贫困,但汤新苗所在的村委会只有一辆用于公务的丰田车,除此以外就是大小货车。村派出所大楼也已经很破旧了。
茶塘村正在等待政府进行下一步开发的规划。“省里说要在我们这里搞旅游开发,现在还在等。”汤新苗说。
其实,在第二次“广东省古村落”认证名单发布会上,广东省委领导的讲话里,除了“保护”,提得最多的就是“开发”和“利用”。这份讲话的结论都落在了“挖掘文化内涵、提炼特色”,还要“加强古村落的宣传推介,注重对古村落进行形象包装,善于根据每个村落特点设计一些广告词、宣传语进行广泛宣传,树立村落品牌形象。”在花都区政府门户网站一篇名为《广州再添4个省级古村落》的报道中,省委相关领导也发表了“将有关古村落串起来,搞古村落自驾游”的建议。
以保护为名,大拆大建是种贪婪
但广东省文联主席罗学光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却强调,广东省古村落的认证和名单发布“并不是为了办起旅游项目”。
实际上,一直致力于“中国民间文化抢救工程”的全国文联主席冯骥才也不赞成轻易对古村落进行开发。在今年11月底,冯骥才在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的时候,说:“无度的旅游开发和金钱欲面前,原生态的东西正在退出我们的视野,幸而还有一些很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古村落,可以说是我们民族的精神家园。但这些古村落里,不少房子是空的,实际上是一个‘文化空巢’,没有了血肉和灵魂,只是一个旅游区,而不是一个生命。”
令冯骥才担心的是,一旦古村落被确定为名村名镇,就会产生经济附加值,商业化,面临千村一面的危险。在不少已经商业化的古村落,到处是新增加的旅游景点,各种民俗表演、民间歌舞项目繁多,小摊小贩们出售着进入产业化生产的民间手工艺品。
同济大学建筑学教授阮仪三教授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说80年代我是跟无知做斗争,那现在就是跟贪婪做斗争,比过去深刻得多,也难得多。因为贪婪的手法更为隐蔽,更难以说服,背后都有经济利益在驱动。”“贪婪的手法”里,在阮仪三看来,就包括以保护为名的大拆大建:“拆房子有G D P,盖房子有G D P,而保护古村落古建筑,虽然将来它会很值钱,但现在没有现成的G D P。”
阮仪三告诉本报记者:“对于历史街区、历史民居的保护,有三个原则:保持整体风貌的完整性、建筑的原真性,并且保持传统生活的延续性。”
这次广东古村落的评定专家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在开发利用中,规划的重要性。“开发规划上最需要注意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保护是最主要的,对资源可以开放利用,但要因地制宜。重点是要保护好。”罗学光说。
而对于目前出现的将村民整体搬迁,把村落当做文物来保护,甚至要把古村落打造成“集旅游、商贸、饮食、娱乐为一体的旅游区”的办法,评定专家均表示不赞成。“开发一定要把文化内涵挖掘出来。我们这一代人对乡村还比较熟悉。但等我们城居化后,我们的第二代、第三代就对村落文明完全陌生了。把村落文化里的内涵展现出来,才能体现出吸引力。”邹伟初说。
有了原住民,建筑才会鲜活起来
但最现实的问题是,广东省文联并没有能力负担起保护这些古村落的经费。也是因为如此,“古村落保护最终还是要由政府来做”。
政府主导的投资方案是否可以真正帮助古村落?这也是大家担忧的问题。“政府主导的投资项目,必须考虑到是否能够合理利用古村落空间、物质资源,是否保存了人与村落的关系。”阮仪三对记者说:“一个城市的历史,都是靠人来传承的。对于历史建筑,一定要有它传承的本体,就是原住民。只有这样,建筑才会鲜活起来,环境也才变得有趣。”
“古村落各自有各自的情况。单是强调建筑本体的保护,把村落里原先的道路掀掉,铺上水泥乱拉电线,这也是破坏。”邹伟初甚至提议,在开发上应该尝试各种形式:“比如说采取股份制的形式,每个村民可以把自己拥有的建筑算作股份算进去,最后把旅游收益直接按照股份分红。这样,村民、村集体、国家就达成了共识。”
汤新苗现在就等着政府的设想落实了。不过,他也说不准这种机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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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南方都市报 2009-12-27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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