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十九世纪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小说家、故事家,甚至于诗人通常会在导言里为公众提供他们作品的历史解释。一首诗或者一则故事无法回避去处理一种特殊的经验:关于这经验如何与全世界的发展相联系,这一点是能够也应当自写作本身暗示出来的——这正是语言的共鸣所提出的挑战(在某种意义上,任何一种语言都像位母亲,知道一切);尽管如此,一首诗或者一则故事通常不太可能彻底分辨特殊和普遍之间的关系。而那些企图这么做的作家,将他们的作品写成了寓言。于是作者便生起了围绕着他的作品作解释的欲望。这个传统之所以在十九世纪确立,完全是因为那是一个充满革命性改变的世纪,在那个世纪。个人和历史之间开始形成一种有意识的关系。而在我们这个世纪,改变的范围和程度甚至更大。
约翰·伯格在《猪猡大地》的“历史后记”中如斯开场,这本集子写的是农民的故事,是他手头的《劳作》(Into Their Labotur)三部曲的第一部。
今天,约翰·伯格因为他的小说、故事、非小说作品——包括几部艺术批评,以及与摄影家让·摩尔(Jean Mohr)合作的作品——而享有盛名。在他的创作生涯中,约翰·伯格还是一个非常活跃的随笔作家,他定期为广大的读者写作。本书所展现的正是他写作的这个特殊方面。
这是他的第五部随笔集,就其囊括的时间跨度、写作类型、所关注的问题而言,这本文集是最为详尽的。以他最新近的作品为轴心,本书使我们得以管窥他写作思想的发展。作为约翰·伯格随笔的代表作,本文集使得我们能够理解他其他形式和体裁的作品背后的灵光一现。爱情和激情、死亡、力量、劳作、时间的经验以及我们当下历史的本性:这些贯穿本文集的主题,不但是约翰·伯格作品的中心,而且也是当代的紧迫议题。选择和安排这些材料相对来说是轻松的,然而为这本文集作序却不容易。
插图
文摘
如果将这五种性质笼统地作为一个整体感知,至少在刹那间会激起面对神迹的感觉。我们看着一块变成了鸟的木头,我们看着一只在某种程度上不只是鸟的鸟,我们看着以某种神秘技艺和某种爱所制作的东西。
至此,我试图孤立白鸟激发审美情感的性质(虽然“情感”这个词本是指心脏和想象力的运动,但是用在这里似乎有些混淆,因为我们这里所讨论的情感与我们所经验的其他情感关系甚小,尤其是因为自我在这里被暂时悬搁)。当然,我对这五个性质的定义仍然回避了本质问题。它们将美学降格为艺术。它们忽略了艺术与自然、艺术与世界之间的关系。
面对一座山峰、日落时分的沙漠、一棵果树,我们也能够体验审美情感。于是我们又得从头说起——这一回不再以手工物品,而是以诞生我们的自然开始。
城市生活容易让人萌生感伤的自然情怀。城市人看自然是花园,或是窗棂外的风景,或是自由的舞台。农民、水手、牧人更有头脑。自然是力量和抗争。自然是没有承诺的存在。如果自然能够被人类当作是舞台和背景,那么它必须被当作既有助于善,也有助于恶的自然。自然的力量冷漠得可怕。生命的第一需要是庇护所。庇护所反抗自然。最初的祈祷是祈求护佑。生命的第一个迹象是痛苦。如果造物主是有目的的,那么它的目的是隐秘的,只能在征兆里不可企及地探寻,永远不可能在真实的迹象里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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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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