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否定勇士歌的俄罗斯的起源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排除勇士歌的某些民族特点,但是他认为这些特点“具有次要的、从属的性质。尽管这些特点也很重要,因为这些特点赋予勇士歌以独特的情调和独特的面貌。”
斯塔索夫在否定勇士歌的俄罗斯起源时,还强调指出:“这并不说明俄罗斯人民不具有天才和艺术才能,这丝毫不说明,俄罗斯人民不善于进行艺术创作。”
斯塔索夫的这篇论著引起了极为强烈的反响。几乎所有从事民间文学的专家都发表文章,对这篇论著进行评论和抨击。特别是斯拉夫主义的研究家们更是怒不可遏,他们不仅在具体学术观点上同斯塔索夫进行争论,而且把他们的攻击提高到政治思想上,认为斯塔索夫缺乏爱国主义,缺乏民族感情,否定人民的精神财富和创造才能等等。态度谨慎的学者们则指出了斯塔索夫论断的片面性,指出他在研究方法上缺乏认真的事实分析,对于因袭的过程没有进行历史的考察,因此他的结论是不能令人信服的。革命民主主义者(例如作家萨尔蒂科夫——谢德林)也对斯塔索夫的偏激论断提出了一定的批评。
但是应该看到,斯塔索夫的论断虽然在民间文学研究领域里没有向我们揭示真正的科学的规律,但是在抨击反动思潮的斗争中却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六、为数众多的追随者
本菲的关于《五卷书》的论著对于整个欧洲的民间文学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很多学者都以他所提出的基本原则为出发点,进行新的探索。本菲鉴于这种成功的局面,便创办了一个新的杂志《东方和西方》(《Orient und Okzident》),专门刊载研究东西方文学交流的论文。很多学者在这个杂志上以及在其他刊物和专著中,写下了许许多多有关文学以及民间文学中所谓流动题材的论文。曾经就读于德国波恩大学的法国文学史家加斯顿•帕里斯(G.Paris,1839—1903)、法国的文学研究家埃•柯思昆(E.Cosquin)、英国学者克劳斯顿(A.Clouston)、德国文学史家列•克列尔(R.Kohler,1830—1892)、德国学者约•鲍尔特(J.Bolte,1858—1937)、奥地利学者马•兰达乌(M.Landau)、捷克著名的民间文学理论家尤•波利夫卡(Polivka,1858—1933);俄国学者费•布斯拉耶夫(F.Buslaev,1818—1897)和亚•维谢洛夫斯基(A.Veselovsky,1838—1906)等人都在本菲论著的感召下,就自己所熟悉的材料写下了对后世产生过相当影响的著作。
马•兰达乌于1869年出版了他的《〈十日谈〉的来源》一书。[16]他在这部书中就薄伽丘所讲述的故事,列举了大量东方的相同的书面和口头的故事,他在他的著作中还作了一些尝试,力图勾勒出这些故事由东方流传到欧洲的途径。该书曾经受到当时学术界的欢迎。
在《五卷书》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残酷的猎人,捉了一只母鸽,关进笼子里,提着走进森林,他想把森林里的禽鸟杀尽。薄暮时分,他遇上了暴风雨,他感到又冷又饿,便躲到一棵大树跟前。这时天突然晴了,空中亮起了星星。他发现树洞里有一只公鸽。公鸽正在高声悲叹,想念它的母鸽。笼子里的母鸽正恰是它的妻子。母鸽对公鸽说:丈夫啊,你要做善事,要招待来投靠你的客人。于是这公鸽就为猎人生了一堆火,让猎人取暖。猎人不冷了,但仍感到饿。这时,公鸽就围着火堆绕了几圈,纵身跳进火里,要用自己的肉来给猎人解饿。猎人被这种牺牲精神感化了,他放出了母鸽。母鸽忧伤之极,也跳进火里。这时,两只鸽子变成了神仙,坐上了仙车飞驰而去。猎人痛悔自己既往的罪孽,跑进一座大森林,在林火中洗涤了心中的污垢,升进了天堂。[17]
在佛教故事中也有一个类似的情节:慈悲为怀的释迦牟尼,为了解除捕鸟人一家的饥饿,变成一只鸽子,投入捕鸟人的釜中。
马•兰达乌把这些例证搜集拢来,解释《十日谈》中的故事。他认为这些印度故事曾经就是欧洲故事的原型。
《十日谈》中的一个故事说,佛罗伦萨有个青年,叫费德里哥,他爱上了乔凡娜太太。为了博取她的欢心,他耗尽了家财,最后只剩下一块小农场和一只心爱的鹰。他节俭度日,但对乔凡娜太太却钟爱如初。这时乔凡娜的丈夫死去了,留下一个儿子。这孩子随同母亲到乡下避暑,恰巧住在费得里哥的农场附近。乔凡娜的儿子认识了费德里哥,他很喜欢费德里哥的鹰,后来思虑成疾,一病不起。乔凡任了医好儿子的病,决定去找费德里哥,向他要那只鹰,费德里哥见乔凡娜进门,不胜惊喜,未及谈话就去准备饭菜。他将他唯一所有的一最心爱的鹰杀了,烤好之后,就端给贵客吃了。客人不知是鹰,等吃过之后才说明来意,这时,费德里哥讲明了真相,悔恨不已。乔凡娜的儿子不久便死去了,乔凡娜带着大笔家财嫁给了费德里哥。[18]
马•兰达乌认为:“费德里哥的处境正像《五卷书》中的鸽子一样,他没有东西可以送给来做客的情人,所以他只能作出牺牲,但他牺牲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最珍贵的财富、他唯一所有的鹰,为此他也受到最大的奖赏,得到了他所爱慕的人的爱情。”[19]
在我们看来情节不同、意趣各异的作品,在流传学派的研究家笔下却可以被情节迁徙的学说统一起来。
俄国的费•布斯拉耶夫曾经和马科斯•缪勒一样热衷于神话学派的观点,但是在马科斯•缪勒发表了以《故事的流动》为题的论文之后,他也发表了充满流传学派精神的论文《流动的故事》[20]他在这篇文章里分析了三个故事实例,以阐明故事情节流传的理论。一个是我们前面已经引过的、本菲和缪勒都曾经分析过的卖牛奶的村妇的故事;第二个是关于贵妇人的故事;第三个是舍米亚卡断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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