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我与傅老为这部书的出版到北京、沈阳、长春、哈尔滨、牡丹江等地奔波无果,但丝毫不影响他对民族文化的钟爱与追求。
1983年夏天,在傅老的家中,我们录音了30余小时的另一部满族长篇传说《红罗女三打契丹》,我抄录下来有20万字。这部传说是唐代满族先民建立的渤海国时期的英雄故事,主人公红罗女是渤海王大钦茂的义女,她的丈夫被奸臣大英士所害,但为了民族的安危,她忍辱负重,毅然挂帅出征,三打契丹,保卫了家乡。最后除掉奸臣,英勇赴死,在镜泊湖成神,织出了锦绣山河。传说展示了渤海、契丹、唐朝、新罗广阔的历史画面,洋溢着高昂的英雄主义精神。在镜泊湖、牡丹江流域流传着多种版本的红罗女传说,傅老的故事是最完整最精彩的版本之一。我们在珲春调查中,发现当地的某些满族氏族有在神树下祭红罗女、绿罗女的古俗,说明这部传说已在满族中产生重要的文化影响。
在我们录音傅老的红罗女故事时,傅老将当地另一位满族民间故事家关墨清请来,给我们讲另一部红罗女的长篇传说——《比剑联姻》,我们听了故事的开头,就觉得气势非凡,录音下来,并请他自己笔录下来。一年后,我们在傅老家看到了关墨清《比剑联姻》的手稿,约40万字,讲述红罗女与大唐太子比剑联姻的故事,故事涉及渤海、唐朝、契丹广阔的历史画面与历史人物,如李白、贺知章等。有很强的文学性与历史价值。傅老将手稿的复印件给我们,嘱咐我们有条件时整理并好好研究。
1983年秋天至1984年春天,《红罗女三打契丹》经张来仁、王宏刚、程迅编剧,被吉林省扶余县新城戏剧团搬上舞台。傅老担任该剧顾问,他亲临排练现场,教演员满族礼节与风俗。是源自满族八角鼓的新城戏的第一个满族剧目,由此,新城戏冠名为满族新城戏。由于该剧浓郁的满族风格,1985年在全国少数民族优秀剧目会演中获“孔雀杯”奖,并被国家民委、文化部授予“民族团结奖”。为此剧作出重要贡献的傅老得到一件礼物——一件风衣。
1984年初秋,傅老、育光与我从河北(清)西陵到承德避暑山庄,连续几天探索与筹划满族文化的立体保护问题,提出了拍摄满族民俗文化专题纪录片的计划,常常彻夜不眠。1985年初春,在我们共同策划与组织下,在香港导演邓鹏腾的支持下,在松花江上游地区拍摄了《海东青》、《满族瓜尔佳氏萨满祭礼》《满族陈汉军张氏萨满祭礼》、《宗谱与神偶》等4部专题片,可以说这是我国最早的满族萨满教与民俗的纪录片,著名宗教学、民俗学学者任继愈、钟敬文、贾芝、王钟翰、马学良等高度评价了这些纪录片,指出它不仅是满族文化研究的重要的第一手资料,而且对宗教学、民俗学有重要的普遍价值。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报道了这个消息。1995年,民俗片《海东青》获文化部一等奖。这4部纪录片的拍摄,开创了用现代科技手段保存民族文化的新途径,此后,富育光先生与我共同拍摄了十余部满族民俗纪录片。1995年,已年近古稀的傅老,亲赴延边汪清县,与我们和于雷、陈景河先生共同拍摄了专题片《满族鹰祭》。这些纪录片的拍摄成功,傅老是奠基人之一。
在傅老传承的满族长篇传说中,有某些萨满教的仪式与情节,所以,我们在满族的文学研究中,逐步认识到:萨满教是满族传统文化的最终核心,不了解萨满教的形态与观念,就不能深刻理解满族文化,也不能透彻理解满族文学。所以,1984年以后,我们研究室的重点放在萨满文化的调查与研究上。而傅老在青少年时期,曾经当过宁安富察氏的萨满,熟悉萨满的内情,为我们提供了不少萨满的历史情况。20世纪80年代后期,傅老的《满族萨满神话故事》在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90年代初期,在傅老担任电视剧《努尔哈赤》的民俗顾问期间,在我家讲述了十余则萨满神话故事与满族长篇传说《东海窝集部传奇》梗概(并录音),其中也有不少萨满的文化内容。近年傅老的萨满神话再版。傅老为我国的萨满教学的形成与发展作出卓越的贡献。
傅老为满族文化倾注了一生的心血与汗水,虽然,他早就获得满族故事家的光荣称号,但他一直过着特别简朴的生活,我们共同在田野调查中夏热冬寒的甘苦,鲜为人知。虽然,我与他相识时,就已经是一位花甲老人,但他不计功利、发愤工作的劲头一直给我和这个团队的年轻人以不懈的激励。
如今,我也近花甲,但只要我想起傅老,我的心就会年轻。今年春节,我马不停蹄地工作,终于完成傅老传承的《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传》三稿,交付给程迅先生定稿。因为,在谷长春、吴景春、荆文礼、富育光等同志的努力下,满族“说部”已纳入文化部重点项目,傅老的长篇传说已纳入出版计划。我祈盼傅老的书早日问世,以告慰傅老。
这些书会传承傅老崇高的人文精神,瞬间变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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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长白恒端的金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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