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地区的彝、普米、苗、壮、侗、拉祜和汉族地区,都有猪为人耕田的故事。流传于云南永仁县永兴区的彝族神话故事《搓日阿补征服女儿国》说,彝族英雄搓日阿补为征服女儿国建立了许多功勋,女儿国国王对英雄的第一个考验,便是不用牛,在一天之内犁完一百五十架牛的平地。英雄上山砍来十架犁架,套上一百头野猪,一个手指头撑一架犁,连拱带犁,不到半天便把地犁完了。其余普米、苗、壮、侗、拉祜、汉族地区流传的猪犁地的故事属于同一模式;猪狗同时为人犁地,猪很卖力气,拱出了一大片地,狗却偷懒,在猪犁好的地上跑了几圈,人看到地上全是狗的脚印,便赞扬狗责骂猪,让狗在屋里吃饭,让猪在屋外吃潲。也有故事说,人看出了猪勤狗懒,因而让猪吃粮、狗吃屎。
(三)人猪通婚,人猪共处的观念
神话传说虚构了一个人兽时代。有关猪的民间故事也表现了人猪通婚和人猪共处的观念。满族故事《猪姐》中讲述一个名叫白达色的满族小伙,只身一人住在深山里,靠套野猪度日,吃肉穿衣都靠野猪,野猪肉吃不完,便养起来,越养越多。一天,野猪神猪姐变成一个姑娘,来给白达色当媳妇。婚后,小两口养了许多猪。一年后,猪姐还生了一个白胖小子,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条。故事中所反映的人猪通婚,是人类早期阶段的一种相当古老的人兽不分的观念。
这种猪幻化为人、与人相交的观念,在我国古代一些志怪小说中也有描写。例如《猪臂金铃》(见《搜神记》)和《李汾》(《太平广记》),写猪幻化为女子,与人同居,人留下女子的青毡鞋,或于其臂上系上金铃,次日追至猪栏,始知女子为猪所变。有一则名为《乌将军记》(见《古今说海》,《玄怪录》中名为《郭代公》)的故事,情节与河伯娶妇相类,一猪妖在乡里作恶,每年要送一处女供奉,村人不敢违抗,奉之为村守护神,称之为乌将军。后被一名郭元振的读书人除之。可以看出,这些文人之作,吸收了民间故事的某些内容,又与民间故事有所不同,其不同之处,在于出现把幻想故事合理化的倾向。
流传在黑龙江嫩江地区的一则达斡尔族故事《野猪沟传说》和乌将军型的故事母题类同,用以解释涡沱河上游离十三站不远的密林处一野猪成群的“野猪沟”的来历:从前此地住着母子二人,儿子莫日根以打猎为生。一日,他来到如今叫野猪沟的地方,见一个村子的人都在哭,而且全村人都受了伤。莫日根得知野猪精变的黑大汉要抢村中的漂亮姑娘成亲,便装扮成新娘,在婚礼上战胜了黑大汉。
四川凉山会东县和成都清白江区都有母猪给孤儿喂奶的动人故事。传说成都青白江区之所以给娃儿戴猪儿帽,是表示对猪的感谢,并形成了以此祝愿娃儿命大好运的俗信。
以上人猪共处、人猪相交、猪哺育婴儿、猪变人的故事母题透露出一种人与猪有血缘关系的古老的图腾观念。
(四)呵护弃子,建立国家
“弃子英雄”是一种世界性的神话母题,其基本情节为:
1.处女履迹、天神或图腾受孕生子;
2.婴儿被弃于山野或江河;
3.得动物之呵护、喂养;
4.弃子英雄经历了各种考验,长大成人,建立国家,成为民族或部族之祖。
从目前所知中外各民族数十种弃子英雄中,呵护弃子英雄的动物有羊、牛、马、鸟、蛇、犬、狼、鹿、熊、猴等等。
猪充当呵护弃子的动物角色的,所见不多,以扶余王传说最为有名。扶余王名东明,因其善射,又名朱蒙。其母因感日影或天降之气而生下他,被弃于猪圈马栏之中,又得犬牛鸟兽之助,最终成功成为扶余之王。
猪护弃子的情节见于东汉王充《论衡·吉验篇》:
北夷橐离国王侍婢有娠,王欲杀之。婢对曰:“有气大如鸡子,从天而下,我故有娠。”后产子,捐于猪溷中,猪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置马栏中,欲使马借杀之,马复以口气嘘之,不死。
关于动物呵护弃子东明的情况,下列各书略有差异:
王令置于豕牢,豕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于马栏,马亦如之。王以为神。(《后汉书·东夷传》)
王置于豕牢,豕以口气嘘之,不死。(《梁书·诸夷列传》)
王弃之与犬,犬不食;弃之与豕,豕又不食;弃之于路,牛马避之;后弃之野,众鸟以毛茹之。(《魏书·高句丽传》)
王弃之与犬豕,皆不食;又弃之路中,牛马避之;后弃之野,鸟复翼之。(见12世纪高丽金富轼编撰之《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
王弃之与犬猪,皆不食;又弃之路,牛马避之;弃之野,鸟兽复之。(见13世纪高丽僧人一然编撰之《三国遗事·纪异篇·高句丽》引《国史高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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