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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序列组合的方式与形态结构变化
在我们总结出的天鹅处女型故事里经常出现的八个序列中，得妻序列是故事中稳定不变的序列，其他序列以各种方式组合其中，组合的方式大体有以下几种： 连续式、② 镶嵌式、③ 分合式。④ 这三种方式把数种序列组合起来，从而带来故事形态结构的多样变化。
此前，我们从功能上讨论了天鹅处女型故事的形态结构的变化，导致其变化的原因有：1．功能（对）的省略与重复；2．功能（对）的移动。事实上，不同序列的补入以及不同的组合方式对故事形态结构的变化更加明显。在对天鹅处女型故事中序列组合情况及组合方式进行分析后，我们发现：
1． 主角多方面缺乏的存在是导致故事形态结构变化的引发因素
故事沿着“不平衡性朝平衡性”发展，这是故事本身的内在逻辑。然而故事的不平衡性体现在具体文本中又呈现出多样性。在天鹅处女型故事中，主角在初始状态时在诸多方面处于缺乏状态。在情感方面，主角缺乏爱情是所有这一类型故事文本的共有因素，也是故事得以发展的基础。在许多故事中，我们看到主角的身世有四种情形：（1）父母过世；（2）与母亲过日；（3）跟着哥嫂过日；（4）异类所生。这也就意味着主角不仅在情感方面缺乏爱情，而且缺乏亲情和友情。情感上的诸多缺乏状态在文本里不少是隐含的，直至这种缺乏被主角意识到或被他人告知时才引发序列。如一些故事中的主角是在上学或玩耍时被他人嘲笑为“无娘儿”、“野仔”或看见他人有父母后才产生寻父或寻母的行动，从而引发寻亲序列。在神奇伙伴型故事里，主角被他人嘲笑是异类所生，通过刺探得知实情后，由于获悉母亲是异类自然不会产生寻母序列，而是外出引发得助序列，得到朋友弥补亲情的缺乏。难题型故事也是如此，弟弟得到妻子后想念哥哥从而引发寻亲序列。故事中主角多方面的情感处于缺乏状态，从而导致故事的发展可能不是直接往得到仙女方向发展，而是往寻找亲人或朋友发展，其顺序一般位于得妻序列前，只是难题型故事中情况特殊，主角发生转换后出现的情感缺乏，导致得妻序列位于寻亲序列前。
故事中的主角不仅情感处于缺乏状态，而且通常是过着贫苦日子，这同时表明其在经济方面也是处于缺乏状态。这通常引发得财序列。故事中消除经济方面的缺乏一般通过主角搭救处于困境中的动物、善待异类、借助仙女的神力而得以消除，如《华姑》故事里张三救下被猎人追赶的麋鹿，麋鹿把张三带到他家做客，叫手下送给他家大米，把他的房子变成大瓦房。故事中通常得财序列有时被省略为功能消除缺乏，如鄂伦春族故事《攸来》，攸来被哥哥赶出家门，后来在黄羊的帮助下得到仙女，仙女用法术为他变出漂亮房子和饭菜。
故事中的主角不仅情感、经济处于缺乏状态，而且在政治地位方面也是处于缺乏状态，经常受到上层的压迫。这方面的缺乏往往通过上层阶级试图抢走仙女、仙女帮助其打败上层来实现。如仫佬族的《百鸟衣》故事里，穷苦的单身汉娶了龙女后，领主得知后抢走龙女，龙女临走前要他打鸟做成百鸟衣就来找她。单身汉做好百鸟衣后去找龙女，领主发现龙女一直不笑，直到看见穿百鸟衣的人才笑，于是要求和单身汉换衣。龙女等换完衣后叫手下把穿百鸟衣的领主给杀了，单身汉成为领主。
2． 故事角色的转换导致故事形态结构的变化
通常一个故事中主角只有一个。但是在天鹅处女型故事中男子通过取走仙女的羽衣得到妻子后，情感缺乏得以消除，故事继续发展，主要朝主角寻妻、反角仿效和儿子寻母方向发展。往后两种方向发展的故事主角就由仙女丈夫转换为反角和仙女的小孩，新的主角自然产生新的序列，从而带来故事形态结构变化。
在故事主角转换为反角后，反角获知男子得到仙女后起了贪心，不顾自己已有妻室，想仿效主角娶仙女，见到洗澡的仙女后把所有沐浴仙女的衣裳都拿走，结果命丧黄泉，形成一个仿效序列。
当故事的主角转向仙女和男子所生小孩后，小孩又重新进入一个多方面缺乏的存在状态，其中小孩由于母亲的离去导致亲情的缺乏尤为突出，自然产生寻亲序列。在寻亲序列实现后，有的故事通常以全家团聚结束。有些故事则是仙女返回途中遇阻，两兄弟在路口分手，弟弟到达一个吃人妖魔的村庄，杀死妖魔后得到两个姑娘，构成一个新的得妻序列，消除情感缺乏。婚后想念哥哥于是出门寻亲，杀死哥哥娶的猴子后把哥哥接回家中，构成寻亲序列。此后哥哥嫉妒弟弟妻子漂亮于是暗害弟弟，弟弟在野兽的帮助下摆脱险境从洞里出来，嵌入一个得助序列。回家后惩罚哥哥，与妻子团聚，形成团聚序列。故事中主角从最初的缺乏状态，实现了消除亲情的缺乏和爱情的缺乏，有的还实现了地位的变更，成为领主。
3． 结束性功能的中断或未实现，引发故事形态结构变化
民间故事可以在缺乏得以消除后，引发新的困境产生新的序列，这是常见的发展方式。我们在研究天鹅处女型故事的序列组合方式中发现，故事中某些结束性功能的中断或未实现也会引发新的序列，如破坏水田型故事中主角在仙女的帮助下，躲过天神的重重加害，最后赴宴时被天神毒死，从而引发得助序列。
这种结束性功能的中断或未实现，可能出现在故事一开始的序列中，如广西壮族的《从他爹撞断那只角说起》故事里主角未能寻回父亲，得到父亲的角，按照父亲的吩咐在角被卡住的地方种田，田里长出的稻子收不完引来仙女帮忙，窃衣得到仙女。这样就在消除缺乏这一功能未能实现的情况下，引发了一个得妻序列。也可能出现在核心序列结束时，如宁夏回族的《黑马张三哥》故事中，张三哥杀死吸血的螨蛄子后返回途中被石头兄弟和柳树兄弟暗害，由此引发得助序列。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6年第6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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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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