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民众拥有生活选择的自由,但作为民间文化的守护者与托管人,我们没有放任民众盲目抛弃传统的自由。我们需要在更深、更广的程度上加大民间文化的保护、传承、转型、创新与开发力度,解决观念、技术、资金、人才、市场等方面存在的问题,确定以普通民众、学者、专家为主,包括教育、产业、政府、法律等各界人士在内的保护主体,加大民间文化的动态保护与静态保护,尽可能多地为后代留下先人的生产经验与生活智慧,并使之造福于未来社会。
问:这项工程已取得了哪些成就?前景如何?目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怎样看抢救工程与中国民间文化研究学术发展的关系?国外学术界是怎样评价这项工程的?
答:至今,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已经实施四年。四年来,我们已经分三批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普查,并同时进行17个专项的抢救工作,使点与面的抢救同时并进。目前,我们已完成《中国剪纸集成》示范本、《中国木版年画集成》示范本、《中国民间美术图录》示范本、《中国民间故事全书》示范本、《中华民俗大典》示范本、《中国民俗志》丛书示范本、《中国泥彩塑集成》示范本的编纂与出版工作。近日刚启动的项目有《中国古村落集成》、《中国服饰文化集成》、《中国歌谣全书》、《中国民间杰出传承人调查认定》、《中国唐卡集成》等的编纂工作,即将实施的有《中国民间叙事长诗集成》、《中国史诗集成》编纂出版工作。比之这些成果,更主要的是几年来我们通过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这个形式,实现了国人的文化思想大解放、文化精神大张扬、文化价值再认识、文化地位再确认,唤醒了民众的文化自觉。与抢救工程相配套,中国民协还进行了以下工作:一是举办节会;二是对外交流;三是开展学术考察及研讨;四是建立教育机构、开办研究生班;五是参与传统节日恢复工作及遗产日建立工作、口头与非物质遗产申报工作;六是创办有关刊物;七是完成三套集成后续工作;八是编纂有关丛书等,以实现学术保护为主的立体保护。由于有党和国家的大力支持、以及社会各界的积极参与,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前景是美好的,它必将与文化部主持实施的“中国民族民间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工作等一道取得丰硕的成果。
说到困难,四年前,它主要表现在思想观念的阻碍上。它们具体表现为:有人以为保护民间文化就是保护民族主义、地方主义;有人以为提出保护民间文化遗产本身就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产物;有人以为中国当前最大的问题仍然是经济建设,不能以文化干扰经济建设;有人以为民间文化是封建迷信,保护它是对科学主义的挑战,不利于提倡无神论,等等。随着十六大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党和国家要扶持优秀民间文艺、扶持国家级文化工程,以及数年来的文化思想大解放,这一困难现已基本被克服。
目前的困难主要表现为实施这项工程的经费十分有限。就我所知,至今国家对整个“中国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的投入仅有2400万元。如果不加大投入,所谓的保护就很困难。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得到的资金支持少得可怜,除中宣部提供的30万元启动资金及中国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提供的50万元支持以外,我们别无其他资金来源,只能靠中国民协的人头经费与创收维持一般性工作,甚至已经达到冯骥才主席自己卖画支撑某些抢救项目的程度。资金问题不解决,势必影响到工程的进度与质量。可以预料,随着抢救工程的深入,其经费需求将不断加大。这要求我们既积极争取上级支持,同时创新投、融资机制,把好事做好,把大事做大。
第三个困难是我们一些同志习惯于等、靠、要,习惯于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从事文化工作,不善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开拓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工作空间。结果,工作处处被动,该立的项目立不了,固有的人才资源流失,该申请的经费到不了手。其实,我们今天的抢救工程有许多空间可以被认识、利用,国际的、国内的、企业的、党政部门的、民间文化工作者个人的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可以这样讲,哪里采取了主动性、发挥了积极性,哪里的抢救工程就生机勃勃;哪里等、靠、要,哪里就显得被动,事事受到制约。结果,必然是人心涣散、地位动摇、作用弱化、群众不满。
关于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与学术发展的关系,我们的立意及基本看法是这样的:一、实施抢救工程是中国民协目前的最大学术工作,它将产生的17个系列15000多种抢救成果,将是中华文化宝库中继《四库全书》以后的最大一笔学术瑰宝;它倡导的田野作业将为我国民间文化学科建设积累宝贵的经验;它将育成大批民间文化工作新人才。可以说,学术工作是中国民协工作的生命线。通过这一工程,中国民协的学术传统将得到进一步的弘扬与发展,学术地位将进一步提高。
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感动中国也感动世界。瑞典皇家科学院院士罗妥弼就评价说: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是欧洲近百年来都做不了的事。只有中国有条件、有能力做好它。日本神奈川大学庶民文化研究所所长橘川先生在了解了中国民协正在主持的这项工程后感叹道:日本近百年来一直在破坏中国文化,必须谢罪、反省。今天,中国人民如此挚爱自己的文化、振兴自己的传统,日本学术界必将致以崇高的敬意。近些年来,美、日、韩、越、德、瑞等国媒体都对此有大量报道。日本友人浅见凡与樋田直人先生在得知抢救工程的《中国木版年画集成》启动后,不远万里从东京送来了他们收藏多年的朱仙镇木版年画珍品1000多件。俄罗斯科学院院士李福清更是有感于抢救工程的重大国际文化意义,毅然接受邀请加入到《中国木版年画集成·海外卷》的编纂工作之中。
在我国港、澳、台地区,金荣华、杨振良、宋晓君、禤伟祺、胡国年等一批民间文化工作者已经投身于这项工程。目前,这三个地区的《中国民间故事全书》县卷本的编纂工作已经全面启动,并将于2006年10月底前完成。
我们认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并非“文化赶集”,而是极严肃、理性、科学的学术工作。我们需要有一批钻“象牙之塔”的学者、专家在大专院校、研究单位从事学术研究,但它不能拒绝全民族的文化参与,更不能傲慢地排斥民众在各自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抢救保护民间文化的工作。那种互相排斥、有彼无此的时代必须结束!我们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只有多方面、多层次、多角度、多领域的合作,才可能造就保护民间文化的良好生态。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6年第3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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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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