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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部书中的1100余篇故事，构成了耿村口头文学当前生态的蔚蔚大观。
其中选入神话15则，可以看到耿村人仍然保持着一颗天真的童心，喜欢奇思幻想。这些神话仍在传承中，也在发生着某些变化。虽然他们相信现代科学，但对这些古董的口耳相传仍然兴趣盎然。这里各种历史人物传说的数量很大，此次选入260多篇，约占这部大书的四分之一。如《秦始皇骂自己》、《刘邦得天下》、《吕蒙正和刘海》、《吕蒙正教书》等。包公是耿村人最崇拜的清官偶像，这次收入有关传说11篇，比以前任何耿村卷本比例都大。明代朱元璋、刘伯温等人的故事收入30多篇，创下了耿村明代君臣人物传说之最。本来，我们在普查中不提倡故事家手写，因为他们手写的东西半文言化，与其本人的口述大相径庭，但有些有文化的故事家喜欢记录自己讲过的故事，如大故事家徐大汉去世前留下了一批文白夹杂的手稿，大多是关于朱元璋和刘伯温的，靳正新、王玉田也曾手录过一些故事。我们将一部分整理还原而收入。故事中对于清代康熙、乾隆、刘罗锅、和珅、郑板桥等人的口传也比较多，本次编选也做了适当收入。对于仙道和宗教人物传说，此次另列了佛道传说小类。四大传说也仍有流传，其中徐大汉以地方民间剧本为基础的《梁祝姻缘》已属十分珍贵。
地方风物传说、风俗传说和动植物传说仍有较大的流传和搜集量。有关耿王坟、耿村附近的自落寺，发现了几则传说更为新颖。一个是王连锁讲佛祖带领弟子们从天上经过时丢落一个小佛，小佛八百年后蹿出来成为自落寺主神。一个是靳言生讲明朝时自落寺里有过一次僧道斗法大战，结果道人失败，庙宇便为和尚占有。对于冥婚故事，在传说、鬼故事和新故事中各收入一则，可以看到耿村民间灵魂崇拜的存在。在动植物传说中，有不少凄美悲壮的佳作。幻想性故事一直是一个较大的类别，这次入选约占本书的十分之一。鬼狐精怪故事构成了幻想故事的主体。首先是鬼故事一直很多，今收入37篇，篇篇有一个说鬼的角度。徐海江讲述的《闺女坟》，读来令人惊骇。狐仙故事也是耿村讲述的一个热点，今收入19篇，篇篇细腻优美，精彩可读。再加上前面诸葛亮、包公、朱熹、李逵和刘伯温等人与狐仙的传说，可见这的确是耿村人十分喜爱的艺术话题。蛇郎型、后娘型、灰姑娘型、两弟兄型、神仙助人、施法除妖型故事，在传说和幻想故事中都有比较闪光的篇什。动物故事是最标准的童话，此次收入一批少年儿童的有关讲述，与书面关系紧密，以前我们是不会收入的，但是现在认识到，这是耿村故事讲述流传的现实，是耿村文化生态中一种必然而正常的现象。调查得知，这是孩子们听老师讲或长辈讲的，不全是从书上读来的。
生活故事收入170余篇，约占全书的六分之一，独立编为一册。虽然篇目不多，但长故事多，复合故事多，大多生动曲折。其中婚爱类43篇，断案故事20余篇，教考、智巧故事38篇。我们此次把寓言和笑话各列一类。寓言是十分古老的文学样式，在先秦诸子著作中屡见不鲜。我国是故事大国，更是寓言大国。美国丁乃通先生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一书中认为，中国的故事几乎都像寓言，都要告诉人们一个什么道理。所以，我们在以前耿村故事集中一般没有把寓言单独排列，这次单为一类。笑话数量极多，老中青少年皆讲笑话。这次收入新老笑话170多则。前面某些人物传说也可以看做关于名人的笑话。全书可以让人发笑的作品在各类中都有，总量可占全书的四分之一。
新故事是近三年搜集的重要成果。我们把中国革命以来的故事称为新故事，广义的包括新传说、新生活故事和新幻想故事。本书共收入248篇。首先是新历史人物传说，有关革命领袖的已入历史人物传说中。这里选入的是对古代人物的新传讲。其数量虽少，但那是今天的耿村人对古代孟姜女、曹操、诸葛亮、和珅等人物的新理解、新演绎，让我们意识到媒体上戏说之风对耿村故事发展的影响。新生活故事数量众多，题材丰富。其中，有第一人称的亲历故事，比如靳惠萍讲述的《谁能治发烧》，描述了她儿子在抗非典时期生病治病的过程，对求神拜佛的愚昧行为和医院不良医风进行了批评，而对本村医生进行了赞美。靳三娃老人的《魂系老虎台》、张捧格的《姥爷抗日遇险》等，都是以我为证的新故事。还有一些是本村本地的人物故事，是耿村人直接反映身边的现实生活或再现自己的历史记忆。张才才善于讲古，也很善于说今。他的《五福临门》、《双口诊所》吸引着众多听众。耿村人身在农村，也关注城市，有时进城买卖或走亲访友便带来了城市信息，各种媒体也输入一些城市生活内容。所以，在耿村出现了大量城内官场、商界、亲情和婚爱故事。王良田的《县长打嗝》、《肖大明白》等都很精彩。徐丑货的《王老实受骗记》描绘了农民进城犯傻被骗的经历，给人以处世的警策和轻松的笑声。
如果按照AT分类法、艾伯华的分类法和本人的主题分类法进行分析，已知耿村这批作品中有220多个类型存在。还有一批是已定类型之外的。这不禁让人感觉到，耿村人的文化实践已经向现有一切民俗学、民间文艺学理论提出了挑战。
三
通过以上论述可以看出，耿村故事生态在18年中一直悄悄地发生着各种变化。初步概括之，大致有六个方面。
一是自己的故事在反复讲述中发生了变化。多见的是故事长短发生了变化。按照段宝林先生的立体描写理论，我们普查者做了大量故事讲述场景、效果、来历的附记。从本书许多附记中都可以看出，本来讲述人正忙着，或者要下地，采录者来了不得不讲，他们便草草讲过，表现出一种讲述的机动性。也有些是讲述者体质、心境和讲述场合等原因，使故事发生了变化。仔细的采录者有时还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重复录音，及时询问疑点难点，力争得到最佳整理方案。但有的采录者就按初次录音做了记录整理，形成的文稿就比较粗糙，有些地方不够圆满。也有的故事家兴致很高，把故事拉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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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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