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语言并不总被看作是一种必须加以保存和守护的丰厚遗产。长期以来,各国从宗教或社会的角度出台政策规范本国范围内的语言使用。在国际间,出于文化权利上的考虑,继而是文化身份上的认同,最后出现了活遗产或非物质遗产的概念,使得语言被排除在文化遗产的概念之外。如今,人们正在设想创造一种新型的博物馆。
目前,语言被认为是构成文化多样性的一个基本要素,它对维护文化多样性以及发挥文化多样性的作用至关重要。但是,尽管面临着与其他物质文化财产同样的严重威胁,但语言的保护是否能从同样的关注中获益仍是个问题。抛开此问题产生的法律与政治反响不谈,把语言归为遗产从伦理和技术上说都能大大促进语言和语言多样性的发展,使其成为社会融合、发展与和平的工具。
我们本期的目标不是探讨语言和语言多样性方面的社会语言与社会政治问题,相关内容在早些时候的UNESCO出版物,特别是社会科学类出版物上已作过讨论。相反地,本期将从文化和遗产的角度来探讨,以此纪念2008国际语言年,表现彼此间的会晤与对话。用爱德华·格利桑(édouard Glissant)的话说就是,“我用你的语言与你交谈,用我自己的语言来理解你。”
本期第一部分涉及在UNESCO的任务框架内,定义与说明语言重要性的道德与法律双重原则。如莫罗·罗西(Mauro Rosi)的文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语言:致力于文化与发展事业”所述,该组织已奋斗六十多年——在如今的21世纪更甚从前——以推动语言多样性及特殊语言的发展。维护语言多样性,特别是通过保护濒危语言,对于维护群体与个人的身份至关重要,正如同推动多语言主义是达到相互理解与和平共处的先决条件。UNESCO已忠于其行动方针,在苛求的环境下,努力发展多以权利为中心的国际标准化工具。珍妮特·布莱克(Janet Blake)在她的文章“保护和促进语言发展的国际法律框架”中详细阐述了这一主题。
当然,这些法律文件会对各语言社群的需求作出回应,但它们也必须在国家与国际两个层面同时显示其功效。对它们来说,必须要求各国政府制定语言政策,允许每个社群使用其第一语言或母语——这正是威廉·冯·洪堡特(Wilhelm von Humboldt)所指出的“人民的精神、民族的灵魂使其与众不同”。本期所录关于非洲语言、瓜拉尼语和《欧洲区域或少数民族语言宪章》的文章阐释了这一问题。
阿列克谢·科热米亚科夫(Alexey Kozhemyakov)在对欧洲大陆语言和文化多样性的十年保护与推动工作进行观察后指出,拥有250种口头语言的大欧洲是保护大陆不同语言群体身份和推动它们相互理解的最佳实验室。在他们的文章“非洲的语言与文化认同”中,梅曼·钦丹(Mesmin Tchindjang)、阿塔纳斯·博普达(Athanase Bopda)和路易斯·安热兰·恩甘内(Louise Angéline Ngamgne)解释了,尽管存在多样性,各地区语言创造并巩固了同一个非洲身份。他们还指出,这些语言如运用得当可提高识字率,有助于促进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非洲语言滋养了口头传统植根其中的土壤,这大大有赖于歌舞艺人的口头说故事传统建立起的种种联系。这是历史延续传承的一部分,奴隶贸易或是殖民化都无法摧毁它。无论是在非洲的心脏或是在巴拉那河两岸,正如萨拉·迪莉西亚·比利亚格拉·巴图(Sara Delicia Villagra-Batoux)所指出的,地方语言维系了一个族群的身份,同时促进它与主流社会融合。遵照这一原则,巴拉圭政府发展瓜拉尼语,一种美洲大陆上的本土语言,成为国家的官方语言之一。
本期第二部分聚焦语言多样性的保护,这种保护使世界多元化与维持多元化的对话显得有意义。要实现对语言多样性的保护,首先要为每一种语言创造一个处所——正如山本晃(Akira Yamamoto)、马蒂亚斯·布伦辛格(Matthias Brenzinger)和玛丽亚·E.比利亚隆(María E. Villalón)邀请我们去做的那样。语言中蕴藏着宝藏,在彩虹的尽头隐藏着一只盛有人类智慧的金罐子。但是如果一种语言不再被人说起,它就死了。是什么引导人遗弃他祖先的语言,而宁可选择一种占统治地位的语言呢?如此这般造成的损失对当地族群和整个人类意味着什么呢?对作者们来说,如果在当今世界已形成的地球村的中心交流,必须使用一种交际语言,那么不仅为“成为”自己,且为“成为”群体中一分子,必须使用地方语言。语言缺乏传承个体属性的意愿,只期传承高度的社会属性,常导致举国上下的无根之感。没有一代一代的传承,就没有历史。一种语言的持续存在与否基于这种“权杖交接”。居安娜·帕波拉·彼瑞兹·特杰德(Juana Pabla Pérez Tejedor)在她的文章“帕仑克语在非裔帕仑克人文化遗产传承中的作用”中阐发了这一主题。帕仑克人通过复兴母语才得以形成相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策略。其中包括社会联合实践,如夸格罗(Kuagros,同性别者结合在一起的组织)或葬礼仪式鲁姆巴卢(Lumbalú)。语言进化汲取的传统养分与现代养分一样多。这就是语言构成活遗产的原因,因为它们保持了与其根源的联系。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一些崭新的创见预示着未来的曙光,比如创建致力于单一及多种语言的博物馆。这些博物馆对规范性的措施与行动起到补充作用,有助于提高青少年与成年人对目前世界仍在使用的至少6,500种语言的大致生存状态的认识。远不同于把语言像蝴蝶一样锁进落灰的玻璃容器里,相反,这些新博物馆的目标是要借助多种视听交互方式达到的全景演绎效果,展示当下与未来的语言多样性。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正如戴维· 克里斯特尔(David Crystal)充满怀旧感的回忆所阐述的,“语言博物馆”项目诞生了——很遗憾,项目最终被放弃。无独有偶,巴塞罗那市计划在2010年开放它的“语言之家”(Linguamón)。
通过新一期的《国际博物馆》,我们意欲强调“语言的问题”!
主编:莫妮克·库拉捷
(闻樵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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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译林网 2008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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