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是2004年美国西部民俗学会年会之主题发言,即阿彻·泰勒纪念讲演。基于30多年的研究成果,作者回顾了民俗电影的历史发展,辨析了民俗电影与其他影视作品在制作过程、制作人、方法及理论等方面的异同,为民俗学者对影视与民俗的研究指出了新的方向,并呼吁加强对民俗影视的研究。作者所使用的“民俗电影”(folkloric film)一词也是“民俗学电影”(folkloristic film)的简称,且“电影”泛指电影和录像。
[关键词] 民俗电影;电影制作人;民族志电影;纪录片;影视人类学;现实主义;流行文化
[中图分类号] K89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72(2005)06-0051-11
加州民俗学会邀请我发表阿彻·泰勒纪念讲演,我感到非常荣幸。阿彻·泰勒(Archer Taylor 1890-1973)是加州民俗学会发起人之一,也是众所周知的谚语专家,出版了诸如《谚语》(1931)和《口头传统中的英语谜语》(1951)等权威著作。此外,他还研究信仰、民间故事和手势,并为学科理论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1989)。他的《民俗研究中芬兰派的先驱》(1928)一文是在民俗领域确立比较研究方法的经典论文(另见乔治斯,1986)。1978年,韦兰·汉德(Wayland Hand 1907-1986)创办了这个系列演讲以纪念阿彻·泰勒——他的导师。
阿彻·泰勒纪念演讲让我有机会回顾民俗研究和民俗学实地考察中电影和录像的用途和角色。在从事多年的电影制作、电影和民俗教学以及实地录像之后,我始终相信电影(这里是指电影和录像)是记录民俗事件和表达性行为的最佳方式。一个事件可能像罗伯特·乔治斯(Robert Georges)所说的一次叙事交流事件那样复杂(乔治斯,1969),可能像迈克尔·琼斯(Michael Jones)所指的物品制作的“物质行为”那样深奥,也可能像一个人面对摄像机唱歌一样简单。我坚信,用电影记录是尽可能地接近实地考察工作者和被摄制对象的“真实”的方式。它明显符合民俗学者、人类学者和表演研究学者的兴趣。接下来,我会讨论流行文化电视中的“真实”、影视人类学的“真实”、电影中民俗的“真实”以及民俗学的发展前景。
民俗和大众影像
当托尔金(J.R.R. Toelkien)的《指环王》三部曲因最后一部电影《王者归来》(2004)而主宰奥斯卡的时候,我想起了这些书在首发时畅销的全部原因,以及那些利用相同的观念使其家喻户晓的电影的成功方式。当然,它们是幻想小说,不是民间故事。它们是一位中古史学家个人想象的产品,一个托尔金用他的学术背景创造的世界。毕竟,莫多(Mordor)明显地来自“morthor”,一个表示谋杀的古英语单词,代表一个可怕的场所。《指环王》中有一个中土世界,它拥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风景和自己的冒险。还有什么比中土世界更好的地方可以安排故事并赋予其史诗成分?但是这些冒险不是和奥德修斯、特修斯、贝奥武甫和吉尔伽美什等民间故事中人物的冒险一样吗?小矮人英雄去旅行,与妖怪作战,克服巨大的劣势,胜利地回到家乡。事实上,他们挽救了世界。正是因为故事紧密地基于神话、民间故事和史诗,聚集了诸多怪物、女巫和精灵,它们才在读者和观众中激起了自然的共鸣。同样的方法也可以解释《哈利·波特》系列图书和电影成功的原因。正如杰克·瑞普(J. Zipes)最近在俄勒冈大学的一次讲演中所提出的,我们记得民俗的母题和主要情节,它们就像霉母(memes,文化病毒)一样四处扩散并产生新的变体(参见罗斯坦,2002)。所以,民俗被创造出来并以新的形式伴随着旧有民俗“生存”下来。
生 存
在内容、形式和传播上,与流行文化的影视相比,影视人类学和民俗电影截然不同。但是,生存常常是问题所在。保护主义者呼吁,“让我们在它消失之前保存它”,所以,早期的很多电影记录了表演者和他们的歌曲,就像《莱德贝利的三首歌》(1945)。保护和生存在罗伯特·弗拉厄迪(Robert Flaherty)的《北方的纳努克》(1922)中表现出两个不同问题。这部电影通常被看做是完整的民族志电影和纪录片的开山之作。弗拉厄迪努力展示他所看见的一种行将消失的生活方式,就像博厄斯和他的夸扣特尔人(Kwakiutl)电影。同时,电影本身也成为对抗自然的生存故事。对于弗拉厄迪而言,这是一种行将消失的生活方式,但是那些正经历着这种生活方式的人们竭力不让自己死去。纳努克在极度的严寒中不停地寻找食物。在弗拉厄迪离开巴芬岛两年之后,也就是纳努克在全国的电影银幕上微笑着出现的时候,纳努克在自己真实的世界中被饿死了。
弗拉厄迪经常受到猛烈的批判,说电影中的真实场景是被编导出来的。但是,更大的真实无法被虚构,只能被再创作(与海豹搏斗,海豹正被费力地从水中拖出来,虽然海豹已经明显地死了;圆顶房比正常的大,以便摄像机有足够的光线;只是因为拍电影,一些“家庭成员”才“有亲戚关系”)。尽管存在着这些“失真”之处,《北方的纳努克》因其描画的客观真实性而成为一部经典。电影史学家刘易斯·雅各布斯(Lewis Jacobs)评论道:
《北方的纳努克》标志着世界上一种新型电影的出现。它对于环境的细节和熟练的连续镜头的运用打破了纯粹的描述方式;它清除了认为摄像机记录的是全部真实的理念。弗拉厄迪证明,有另外一种真实,只靠眼睛并不能察觉,但靠心灵能够感知区分(1979:8)。
实地考察工作者也在早期就认识到另一种真实。在弗拉厄迪在北部拍摄电影的同时,马林诺夫斯基(Malinowski)也在特洛布莱恩岛上考察。因为他们都在实地,他们以新的方式体验了不同的文化。电影摄制者和民族志学者都同样能观察他们和研究对象之间的诸多交叉点,以便达到对于人为构建的事实的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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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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