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效力时限的设定
求雨仪式中的奇异现象只是仪式有效的初步证明,而求雨是否灵验最终取决于所求之雨能否及时地、精确地降落下来。弗雷泽曾指出,“在许多情况下甚至是大多数情况下,随着某种巫术仪式的完成,它想要产生的结果多半会在隔了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之后真的产生出来”。 (詹·乔·弗雷泽,1987:90)老刘店的求雨仪式也是如此。求雨效力时限的设定(其实是在仪式实践基础上约定俗成的)的相对宽松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求雨仪式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获得成功。盘古山一带求雨的正常效力时间一般认为是“三天以外,五天以里”,也就是三至五天之内只要下雨就算求雨成功。当然,下雨越早就越显得灵验,最灵验的莫过于淋着雨回家。盘古山一带的气候类型属于北亚热带季风型大陆性气候,年降水量在850-1000毫米之间,而且多集中于6-8月(泌阳县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1994:93-95),求雨的时间一般在农历六七月间,这正是当地雨水最为集中的时间。同时,求雨之前已经干旱了一段时间,加上求雨之后的五天时间,下雨的概率是相当大的。效力时限是在仪式经验的基础之上设定的,它本身也是仪式符号体系的一部分。这种较为宽松的效力时限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求雨仪式“灵验”的“保护膜”。
3.仪式失败的辩解
然而老刘店人求雨并非没有失败过,如果因此对求雨仪式的有效性产生怀疑,他们就不会再次踏上求雨的道路。实际情况是,对于这些情况,他们总能从仪式本身找到充足的借口,这些借口看起来足以否认对他们求雨有效性的怀疑。
最为尴尬的情况是别的地方下了而本村没有下,或别的地方下得大而本村下得很小。笔者发现对这种情况的解释总是由于求雨者不够恭敬或谨慎以致本该下到本村的雨被人截走。2000年,是截止到目前老刘店最后一次求雨,结果本村没有下雨,而离盘古山不远的枣子沿村却下了大雨。对此,主要组织者之一陈文铎的解释是:
最后这回没取着雨,走时候我就不愿意。咋不愿意咧?看你说响儿(乐队)后半儿(下午)来,是不?庄上老少爷们都在说这个事儿哩。半夜三更才来,啥也弄不成,是不?说使个车,到山上脱光脚丫子。人家吹响儿的媳妇子们几十里地人家跑不?叫人家跑人家不跑。那天天也热——是取雨就是天热,干天——弄得狼狈不堪,人家截走了。截到哪儿?枣子沿。枣子沿一个妇女么,在那叫截跑了。咋截的?那好截。看你抱雨瓶的,人家用水泼下儿就中了。枣子沿那回下了,人家花生多强不?芝麻长人把恁深。咱那人跟那打垮的队伍一样,有的乱叫乱喊,有的睡那儿,那就不中了。
类似的例子发生于1988年,那次同样由于求雨的人“心不诚”,队伍不整齐,路过出山王村时被人以请喝茶喝水的名义近前将水泼到抱雨瓶的人身上,结果出山王村下了大雨而老刘店附近只下极小的雨。一位不知姓名的村民说,还有一次是被上二门村的村神“猴爷”截走了:
那回早了,那回是猴爷,二门的。谁知道有个小庙没有?反正有个猴爷。他庄的,那人家在操着心哩,有知道的,叫猴爷请到这个边上,抬到路边上。他们说抬到豆棵跟前嘛,也不是明打明地抬到路上。你像这庄稼棵在路边上,他抬到这庄稼地里。这些人到那儿让你喝茶哩喝水哩,在这儿等着,(求雨的人)到这儿,一喝茶,一喝水,这个队伍呢,去鬼孙了(不行了),散了,一散下子,这猴爷就叫雨弄跑了。自晚儿(马上)那边就下了,下得公路上都恁深的水,那壕里头。
本村没有下雨,而沿途的村子却下了,这说明求雨完全无效。但老刘店人却总能将它解释成由于求雨人不够恭谨而被人使用诡计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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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学苑出版社网站 【本文责编:王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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