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长征经习水县土城镇四渡赤水北上,给当地民众留下了许多令人难忘的故事,但多数故事只是一鳞半爪,情节完整的并不多。
《民间文学三套集成习水县卷》记录了一则《红军草的传说》,注明流传地区是“赤水河沿岸”,故事讲述人赵文彬。据说在青杠坡战斗中,有位红军女医生为了给一位农妇解决难产,掉了队,被白匪发现了。过了几天,一个穷孩子在青杠坡放牛,发现受了重伤的女红军,双手抱着一个药箱,血和药撒满草丛,于是回家告诉爷爷。祖孙俩正要施救,突然发现白匪,只好躲在一个岩角里。这时,白匪也发现了女红军,双方交了火,女红军把白匪打跑了。烟火散尽后,祖孙俩走近草丛,女红军已经不知去向。打那以后,那块草坪的杂草都枯死了,中间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红花小草,那种红花有五个角,就像红军当年头上的红星,人们都叫它“红军草”,那一带的人无论得什么病,都会来这里采上几束。
可是,我在土城的调查中,没有一个老人知道这个故事,甚至连“红军草”这个名字都不知道。难道这是赵文彬杜撰的故事?
调查的转机出现在土城老年协会。会长赵德通74岁,他记得故事讲述人赵文彬曾是青杠坡大队的老支书,要是还健在的话,现在已经有80多了。赵德通在青杠坡长大,也听赵文彬讲过故事,但从没听他讲过这个故事。赵德通想了一会,说有一种野菜,红色梗,叶子比较肥,人和猪都能吃的,听说那种菜只青杠坡有,而且是1935年以后才有的,解放前叫“共匪菜”,解放后改叫“解放菜”,但没听说能治病,不知道是不是红军草。
88岁的老船工郑少成,曾给四渡赤水的红军搭过浮桥,算是土城红军故事的权威讲述者,但也没听过这个故事,但当我问到“解放菜”的时候,他表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解放菜我知道,到处都有,谁说只青杠坡有?”他说这种菜叶子圆圆的,像甜菜,以前没有这种菜,解放后才有,所以叫解放菜。郑少成强调,这种菜不能治病,只是一种野菜,没听说有什么故事。
土城老区长王利华提供了一条新线索:“我看过一个电视,讲一个红军卫生员,好像姓周,和这个故事里讲的一样。那个卫生员后来被国民党打死了,村民给她立了个墓,解放后还有许多人纪念她。”
经王利华提醒,四渡赤水纪念馆解说员李宛儒想起了“红军卫生员的故事”:据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主人公叫龙思泉,是一个红军卫生员,男的,他的事迹就和《红军草的传说》一模一样。他被白匪打死以后,老百姓就把他葬在习水县的桑木镇,后来人们把他的坟迁到了遵义的红军烈士陵园,还编了电视和戏剧演他的故事,但是,戏中把他改成了一个女红军卫生员。
根据以上线索,我们的谜底通向了遵义红军烈士陵园。园内有一座“红军坟”,坟的左侧有一尊女红军卫生员给儿童喂药的铜像。当地百姓把这尊铜像称为“红军菩萨”,传说吃了菩萨像前的香灰可以治病、摸摸铜像的脚就能消灾解厄,因此,铜像的双脚被当地百姓摸得锃光发亮。
(遵义红军烈士陵园的“红军菩萨”,双脚被游客摸得锃光发亮。耗儿鱼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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