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一带至今还盛行一种“三生三世苦夫妻”的说法,很可以用来支持洪淑苓的观点。这一说法把牛郎织女当成故事原点,传说牛郎星和织女星原来都是王母娘娘身边的近侍,两人日久生情,被王母娘娘察觉,罚到人间受苦。第一次他们转世为万喜良和孟姜女,第二次转世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第三次转世为许仙和白素贞。这一转世说继续敷衍,后来又有了“七生七世说”,另外几世的故事名气不大,略去不表。
《民俗周刊》18期曾载录了一个20世纪初的牛郎织女故事,开篇即声明:“相传牛郎的名字叫做山伯,织女叫做英台。”故事说牛郎织女是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升天变成的。玉皇大帝很同情他们的遭遇,许他们七昼七夜相会一次,不料他们没听清楚,以为是七月初七夜相会一次,这样,一年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其实我们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张华《博物志》:“旧说天河与海通”,于是,有人备好干粮,从海上乘浮槎而往,大约走了二十几天,茫茫忽忽,不分昼夜,来到一处,有城廓、有屋舍,“遥望室中多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者惊问:“何由至此?”乘槎者反问“此是何处?”牵牛者没让他上岸,叫他回去问四川的严君平。乘槎者回来后找到严君平,这才得知自己划到了天河边的“牵牛宿”。
乘槎者故事中,值得注意的是“室中多织妇”的“多”字。由此理解,织女并不是一位妇女的专名,而是多个妇女的通名。如此看来,天帝确实有足够的人力资源让众多织女挨个下凡去执行一些特别任务。
“多织妇”的说法可以从许多文献,甚至从当代流行的牛郎织女故事中找到旁证。下面我们先查一查织女的家庭出身,再看看织女在天庭主管哪些职能部门,这样也许会有助于我们对“多织妇”的理解。
最权威的记载当然是《史记·天官书》和《汉书·天文志》,两书均称织女为“天女孙也”。这句话可以有多种理解,可以是“天女的孙”,也可以是“天的女孙”。参照唐代司马贞《索隐》:“织女,天孙也。”唐代《开元占经》:“杜预曰:星占之织女,处女也,天孙女也。”可知织女是天帝的孙女。《荆楚岁时记》却独树一帜,把织女理解为“天帝外孙”。
与司马贞同时的张守节《正义》却说:“织女三星,在河北天纪东,天女也,主果蓏丝帛珍宝。”宋代裴骃引《荆州占》:“织女,一名天女,天子女也。”《后汉书》:“织女,天之真女,流星出之,女主忧。”《晋书》:“织女三星,在天纪东端,天女也,主瓜蓏丝帛珍宝。”如此说来,织女是天帝的女儿,主要分管瓜蓏丝帛珍宝等后勤工作。
关于织女在天庭的工作安排,还有其他几种说法。如《开元占经》“郗萌曰:织女一名东桥。”联系到牵牛的职务“天关”就是天上某一关口的守关小将,我们知道“东桥”就是天桥东边的一名管理人员。至于具体负责收过桥费呢,还是桥梁维修呢,或者别的什么呢,今天已经很难考证了。如果天桥就是指鹊桥的话,那么织女就是管理喜鹊搭桥的,这样,牛郎织女七月七的鹊桥会,就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了。该书又称“巫咸曰:织女,天水官也。”范宁认为这句话点明了织女是“汉滨女神”,也有人直接把她称为“天河水神”,也即管理天河河道的水利官员。
《荆楚岁时记》是最早提到织女芳名的:“《佐助期》云:织女,神名收阴。”收阴是不是与东桥一样,也是个职务名称,犹如“处长”“科长”,不得而知,但从“牵牛不与织女星直者,天下阴阳不和”一句看来,收阴很可能具有协调阴阳的功能,因而也不像本名。
在近现代搜集的民间文学中,织女的身世一样让人眼花缭乱。清末的湖南挽歌说织女姓张,叫“张七姐”,上海董永宝卷更是明确点出了织女名叫“芝云仙姑”,现在的西安市斗门镇还有人说织女“名叫玫芝”。2006年,山东大学叶涛教授带着几位研究生,对山东沂源县牛郎官庄做了一次地毯式的故事调查,发现光在这一个村庄,就有5种以上的说法:“a王母娘娘的外甥女或孙女;b王母娘娘的三女儿;c王母娘娘的七女儿;d王母娘娘的九女儿;e王母娘娘的小女儿(小女儿可能是七女儿,也可能是九女儿)。”比较流行的说法是:“《天仙配》讲的是七仙女和董永,《天河配》讲的是老九和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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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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