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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立璠]《民俗学·再版序言》
  作者:陶立璠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08-11-02 | 点击数:11370
 


  基础理论对于任何一门学科都是至关重要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基础理论的水平,不仅是一门学科成熟的标志,而且关系着这门学科未来的发展。多年来,中国民俗学基础理论的研究,应该说有了长足的发展,出版了一些较有影响的著作。但远不能适应学科发展的需要。有许多理论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探讨。比如:关于民俗与民俗学的概念问题,至今还在争论之中。民俗学的含义、研究对象和范围究竟是什么?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钟敬文先生就曾提出过“民间文化”的概念,甚至想用这一名词取代“民俗”一词,把民俗学称为“民间文化学”。钟敬文用“民间文化学”代替传统“民俗学”概念的直接理由是:“几十年来,世界学界民俗学的范围在不断扩大,以至于将使它包括民间文化全部事象在内了。”很明显,这一扩大了的民间文化范围,已和传统的民俗学研究范围,有了很大的区别。它包括了民间工艺、民间艺术、民间科学技术和民间组织等许多方面。早期的英国民俗学家斑尼(C.S.Burne)女士,在其所著《民俗学概论》中说:“民俗包括民众的心理方面的事物,与工艺上的技术无关。例如民俗学家所注意的不是犁的形状,而是用犁耕田的仪式;不是渔具的制造,而是渔夫捞鱼时所遵守的禁忌(taboo);不是桥梁屋宇的建筑术,而是建筑时所行的祭献等事。”显然,这和我们今天的理解完全不同。就中国文化的整体而言,绝不是单一层次的,它包括了所谓的上层社会文化,中层社会文化和底层社会的文化。上层社会文化,是历代文人及统治阶级所创造和享用的文化;中层社会的文化是城市市民的文化;底层社会文化是广大农民所创造和传承的文化。而所谓“民间文化”,自然包涵着中层文化下层文化。这是当代民俗学研究层次扩展所造成的必然结果。显然“民间文化学”比之“民俗学”在术语概念上,要明确得多。自从1846年英国民俗学家汤姆逊(V.J.Thoms)提出“FOLKLORE”这一学术名称,世界民俗学的发展,已有150多年的历史,不论国外社会学科关于民俗学的归属如何划定(如归于文化人类学、民族学等),中国民俗学发展到现在,已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根据民俗学传统的研究对象和今天的发展,将其称为“民间文化学”未尝不可。

  此外,还有民俗学与风俗学的问题,也已经有人提出。民俗学传统上被理解为研究民间风俗、习尚的学问。很明显,它的研究局限在中层社会文化和下层社会文化之间,上层社会文化被排斥在外。上层社会的文化,是一个复杂的体系,其中的上位文化,自然不属于民俗学研究的范畴。但上位文化与下位文化之间,并不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官方仪礼与民间仪礼之间,从来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一年中的岁时节日,有关人生仪礼等等,无论上层统治阶级还是一般民众都要依例进行,只不过在内容和形式上有所区别罢了。所以,有人提出用“风俗学”取代“民俗学”,认为这样可使研究的范围更扩大一些,研究更自由一些,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后,还有“民俗文化学”的概念,也值得讨论。“民俗文化”的概念,近几年来,运用得比较广泛,范围所指也比较宽泛。伴随着中国旅游业兴起的民俗文化热潮,方兴未艾。“民俗文化学”概念必然会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

  除了民俗学的概念之外,关于民俗的特征、功能、分类、民俗学与其他社会学科的关系,民俗学方法论的问题,也都显得十分突出。应用民俗学和地域民俗学的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如《语言民俗学》、《文艺民俗学》、《经济民俗学》等已有专著问世。民俗发展史、民俗资料学的建设至今还是一个空白。中国民俗学发展到现在,应该建立自己完整的体系和理论框架,以指导学科的研究。

  民俗学研究领域的确定,是摆在中国民俗学研究者面前的一个实际问题。它关系着中国民俗学的性质。时至今日,文化人类学派“遗留物”观点的影响,并没有在中国民俗学研究中完全消除。但时代毕竟在前进,民俗学研究的领域,也在不断开拓,在传统与现实面前,中国民俗学在作着自己的选择。1984年,钟敬文先生在《民俗学入门·序》中说,民俗学在现代社会科学中,它无疑是一种“现在的”学问,而不是“历史的”学问。“这两者的不同,正像‘生物学’与‘古生物学’的不同一样。民俗学的记述和研究,是以国家民族社会生活中活生生的现象为对象的。”这标志着中国民俗学已发展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种研究领域上的转轨,将目光投向活生生的现实生活,意味着民俗学已不是一种陈旧的、僵死的学问,而是一种新鲜的、活泼的学问。并在某种意义上,又一次和世界民俗学取得同步发展。

  民俗学的“现在性”,标志着中国民俗学未来的发展方向。但这并不排斥民俗学对传统民俗事象的研究。中国民俗学的研究,应该关照本国的国情,同时也要关照民俗本身的特征。因为民俗具有传承性,不了解民俗的历史,就无法把握民俗的现实。所以我们在强调民俗的现实性时,对传统的民俗事象同样要给以重视。中国民俗学的研究,需要从文献、传统和现实民俗事象的调查三方面入手,将历史的与现实的民俗研究结合起来,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关于描述与研究问题在民俗学研究中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所谓描述,是指对具体民俗事象的观察和记录。民俗,是靠语言和行为传承的文化行为模式。用文字作符号,将民间传承的民俗文化现象,源源本本地记录和描述下来,是相当困难的。即便是使用现代化的录音机和摄像机,虽可补充语言描述的不足,但它仍不能脱离语言和文字的帮助。民俗学研究,历来十分强调“田野作业”,它强调对民俗事象的考查与描述,这是民俗学工作者必须具备的基本功。目前,中国民俗学的“田野作业”水平,和国外民俗学相比(如美国、日本等),虽然做了许多工作,但基础还很差。由于过去对民俗学的认识不足和某些偏见,各级文化部门并没有对中国各民族的民俗作过全面的普查,甚至连地区性的专门普查也很少,所以我们对中国民俗文化的整体,对它的源流和沿革,对各地区、各民族民俗文化的特点,均不甚了了。中国的民俗文化,历来存在着多元格局。作为中国主体民族的汉民族民俗文化,对少数民族民俗文化产生过深刻的影响;而少数民族的民俗文化,在历代中国民俗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中,也同样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春秋战国时代,赵武灵王倡导推行“胡服骑射”,开各民族民俗文化交流之先河。自此以后,历朝历代的民俗文化,都是在各民族的共同参与中形成和发展的。忽视这一特点,将中国民俗学看作是汉民族民俗学,且主要以研究汉民族民俗为主,是不对的,这也是中国民俗学研究的一大弊端。

  我们这样讲,并不是否定中国民俗学工作者在以往的“田野作业”中所作的工作。诚然,目前所出版的民俗志和民俗学丛书已经不少,在中国民俗学研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今天回过头来再看这些著作,就会觉得,以往在民俗的考查与描述中,仍然存在着不尽人意的地方。其中最突出的是,大多数民俗调查者对具体民俗的记录,还停留在宏观描述的水平上,缺乏对民俗事象的深入细致的描述。也就是说,表层的描述已作了不少,深层的细节描述和心理描述却显得不足。这不仅涉及到民俗学描述的科学性,也涉及到民俗考查、描述的技术和技巧问题。民俗,从来都是一种时空文化,它所包含的层面是极其丰富的,既有物质的因素,也有精神的因素,物质的因素是表层的,精神的因素则是深层的。民俗考查不仅要注意到这两个互相联系的层面,而且要将这种联系精细地描述出来。比如:我们对居住民俗的考查与描述,以往大都集中在民居样式特征的描述上,如蒙古包、傣家竹楼、吊脚楼、四合院等。实际上,民居习俗所包含的范围是很广的,从微观考察与描述的角度它应包括:1、居住地周围的自然环境(土质、气候、水利),各类资源,生产状况(农、林、牧、副渔各业),交通设施等。2、住宅的布局、结构(必要时要绘出平面或立体图),住宅内房间的分配、位置、名称,供何人使用(区别不同身份)。3、火塘和灶的位置,有无特别的意义,有无灶神。4、屋内家神供奉的位置。5、家具的种类、名称、制作、使用。6、住宅的修建(材料、过程)和仪式。7、房屋建筑的类型,不同身份的人家采用不同的类型。8、附属设施(包括畜圈、厕所、仓库等)。以上所列还只是考察要目,具体的考察可能还要细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全面把握某一地区、某一民族民居文化的整体,才能将表层与深层的描述与研究结合起来。描述永远是民俗学研究的基础,没有好的考查与描述,民俗学研究就不能深入下去。中国民俗学发展到现在,必须在“田野作业”中加强微观考查与描述,否则中国民俗学的研究和发展将会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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