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文化之旅路线图
天津:霍庆有介绍其收藏的珍贵年画古版。
本报记者 杨凯 郑娜摄
济南:杨峰的“兔子王”在他的手中“腼腆地微笑”。
本报记者 杨凯 郑娜摄
邳州:王如坤作坊前,一位老人正在织布。
本报记者 杨凯 郑娜摄
扬州:广陵古籍刻印社里,工人正“穿针引线”装订线装书。
本报记者 杨凯 郑娜摄
苏州:评弹学校里练习演唱的学生。
本报记者 杨凯 郑娜摄
无锡:惠山泥人厂的工艺师正在制作泥人。
人民网记者 杨凯 郑娜摄
编者按:10月14日至10月23日,本网记者随2008“BMW中国文化之旅”进行了为期10天的京杭大运河沿线非物质文化遗产探访之旅,颇有收获。从这期起,我们将在本版推出京杭大运河文化之旅的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从北京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行驶在2600公里的高速路上,千百年来的风依然新鲜地吹打在脸上,然而古运河的脸,却已被历史的纱层层盖住。这条曾经一统江山的生命线,经过岁月的剥蚀,如今写在脸上的是什么?通惠河两岸拔地而起的高楼?还是飞驰于运河钢铁大桥上的货车?他们是运河时尚的妆容,分明覆在脸上,却又隔了一层。揭开来,才发现散落四处的,是这么多古旧的美好的记忆——他们是运河真正的血脉,纵使历经淤塞、干涸,仍然流淌不息。
年画大师自办家庭博物馆
建置始于1214年的杨柳青镇,在明清时期是运河漕运的重要枢纽,中国北方商贸流通和文化交流集散地。因此,可以说是大运河养育了杨柳青的民间木版年画。
在清代中期的全盛时期,杨柳青镇曾有作坊100余家,从业人员3000余人,形成了“家家会点染,户户善丹青”的繁荣景象。可如今,杨柳青年画老艺人却已经很少了,曾经家家户户都擅长的年画面临困境。而如今杨柳青年画最杰出的传承人代表当属霍庆有老人,天津首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之一、霍派杨柳青木版年画的第六代传人,也是目前为数不多的集勾、刻、印、绘、裱为一身的年画艺人。
沿着杨柳青镇的古运河边走,就可以看见霍老的“玉成号”年画画坊。霍老把画坊的二楼、三楼客厅都当成了展室,他称之为“家庭博物馆”,也是国内目前唯一的年画家庭作坊式展馆。展室里陈列着他从民间收集的年画珍品,包括了明、清、民国时期到现在的作品,几乎是一部杨柳青年画史。在一楼的一间小屋里,霍老还收藏着20多年来,从各大年画产地收集来的四五百块的版样,其中不乏清代以来的绝版。“年画的根在版上,我现在最担忧的是许多老版被外国人买走,为了这个每次开会我都呼吁,单凭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这需要引起各方面的重视才行啊。”现在,经常有人慕名到画坊来参观,喜欢的人来了便要买些年画回去,这也给画坊带来了生存的空间。正如霍老所言,“年画不能走进博物馆,还要走向社会才能真正存活下去。”
新一代“兔子王”的诞生
在山东图书馆的非遗项目展示厅中,杨峰应该是在场最年轻的艺术家。今年37岁的他,4年前做了一件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那就是辞掉收入颇高的设计装潢工作,转身投向“兔子王”的创作。
“兔子王”为何物?实际上就是北京人称的“兔儿爷”,在老济南,它也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节俗泥玩具。“文革”前的几百年间,老济南盛行中秋节赏月、拜月、祭月,家家都供“兔子王”,鼎盛时期济南共有30多家店铺做“兔子王”。然而,随着老济南拜月、祭月风俗的消失,“兔子王”慢慢淡出人们的生活。2004年12月13日,随着一代泥塑大师、第三代“兔子王”传人周景福辞世,当年制造兔子王的四位老艺人都已不在了。“兔子王”的命运,一度只能是被珍藏在博物馆中。
在济南土生土长的杨峰,是听着“兔子王”的传说长大的,虽然从没见过真正的济南“兔子王”,但是从中学起,就一直有个关于“兔子王”的影像在他脑子里徘徊。“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特别想拥有一个。”美术专业出身的他,开始到处去寻找有关“兔子王”的资料和书籍,并最终创造出“兔子王”的四个形象:兔子王、兔小儿、兔妮儿、兔宝儿。
对传统文化的发扬和创新,使杨峰获得了第二届山东省旅游商品创新设计大赛设计金奖,而市场也在逐步认可他的作品。这些,都给了杨峰极大的动力。当年的转行使他的生活质量大不如前,可他仍旧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信心。“每个人都可以是文化的传播者。我最想做的,是让更多济南的年轻人了解,我们拥有如此宝贵的传统文化和民间技艺。”
执守蓝印花布的家庭小作坊
从邳州县城出发,经过“世界第一水杉景观大道”,接着再行车十几分钟,穿过一片田地,最后才能到达岔河镇良壁村蓝印花布传承人王如坤的作坊。作坊并不大,甚至有些简陋。左边的屋子陈列着不同花样的布料、衣服、鞋帽、桌布、床单、窗帘等,算是成品展示厅,也是销售处。大屋子则是刮板、刷浆、染色的“生产车间”。墙上挂着王如坤收藏的蓝印花布印版,门口是几个祖上传下来的染缸,到王如坤这儿已经是第六代了。
在很多地方的蓝印花布已改为机械化生产时,王如坤和他的老伴、儿子、儿媳仍固守着30几道传统的工艺流程。儿子今年38岁了,好在也从心里喜欢这门手艺,不然“丢了就太可惜了”,王如坤欣慰地说。王家作坊如今已成为邳州传统民间技艺硕果仅存的蓝印花布作坊,而在明清至新中国建立初期,邳州各乡镇上规模的蓝印花布作坊达60余家。
优胜劣汰本是规律,只怕有时候变化太快,还等不及看清楚便已泥沙俱下。邳州蓝印花布印染工艺精致细腻,色彩古朴素雅,迎合了当今社会返璞归真的追求,一方面具有市场,但另一方面,由于印染原材料成本高,印染工效低,经济效益差,也使得手工艺人面临无法深度开发的困境,达不到市场的要求,如此一来,技艺与市场无法形成良性循环,反过来又将制约技艺的发展。这,已成为困扰所有传统民间技艺的共同问题。
影印时代里的古籍刻印社
“京口瓜州一水间”、“二十四桥明月夜”、“十年一觉扬州梦”,中国人对于扬州的最早想象大多来源于诗词。不过,却鲜有人知,扬州还是中国古籍雕版印刷业的发源地之一,中国的一大印刷中心,而现今位于扬州凤凰桥畔的广陵古籍刻印社,聚集了一批雕版印刷技艺传人,并存有30万块雕版的版片,保留着国内唯一的全套古籍雕版印刷工艺流程。
没有高大的厂房,没有先进的大型印刷机器,走进广陵古籍刻印社,最大的感受就是扑面而来的安静。现年已62岁的陈义时老人——2007年被国家授予“国家非物质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雕版印刷技艺唯一指定传承人”,正手握刀具娴熟地在木板上刻字。“近些年来,社里做雕版印刷比较少了,主要还是做线装书。”刻印社社长陆文彬介绍。因为雕版印刷耗费时间太长,最典型的是2001年制作的《里堂道听录》,整整花了20年才完成。这在影印普及的时代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目前刻印社面临着转企改制的严峻形势,市场经济正在进一步逼近雕版印刷这份传统技艺。虽然如此,广陵古籍刻印社依然艰难地进行着雕版技术的保护和传承,去年成立的国内首个“雕版印刷技艺传习所”正积极采取校企联办的形式,为社会培养雕版印刷新一代传人。
苏州评弹学校模式可以复制吗?
踏进苏州评弹学校的校门,耳边随即响起清婉的吴侬软语和阵阵曼妙的琵琶声。教学楼中间的一个小庭院里,有一个班级的学生在做演唱练习,只见三五成群的学生,男男女女,眼前都摆放着曲谱,或唱或弹,好不热闹。
拥有300多名学生的苏州评弹学校是一所五年制高职学校,全校只有评弹一个专业。以往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该校常年招生不满,最低一届只收过7人。上世纪80年代后,经过教学体制改革,办学状况逐渐好转,近几年的录取比例甚至达到50∶1,比清华大学还高。而毕业生就业率也达到了200%-300%。
“一个学生通常有两三个工作等着挑,这不就意味着就业率达到200%、300%了,呵呵。”评弹学校副校长邢晏芝说起这些来颇为自豪。从她的介绍中得知,苏州评弹学校走的是一条普及与精选、传承与就业兼顾的道路。每个学生除了学习声乐、京剧、昆曲、舞蹈外,还要学习钢琴、琵琶、古筝、表演等。高年级时,学校会根据学生评弹艺术的天赋和意愿,实行分流,最后组成一个10多人的传承班,重点培养尖子。
“现在江浙沪主要评弹团95%的演员毕业于我们学校。”邢晏芝告诉记者。学生不仅受到演出团体的欢迎,一些企事业单位也乐于吸纳这里的学生去做企业文化的工作,相应的收入也都令人满意。苏州评弹学校能突破眼下非遗整体式微的重围,显示出如此活力,让人看到了非遗保护的又一个希望。
惠山泥人的第二次危机
在无锡惠山山麓下,京杭大运河畔,寻找闻名遐迩的“惠山泥人”还不至于太难。虽然惠山泥人厂的招牌被旁边宾馆更大的招牌挡住,很容易错过,但如果不介意问一下的话,当地人都会热情地告诉你。
成立于上世纪50年代的无锡惠山泥人厂,当年是临危受命。86岁的王木东大师回忆道,1953年左右,因为追求石膏制品的高利润,无锡传统手捏泥人的老艺人都转行做石膏,而彩绘艺人没活干只好去当厨师,惠山泥人受到严重冲击。许多从北京、上海来无锡进行创作的一些艺术家们发现了这个现象,他们及时通报有关文化部门,强烈呼吁抢救惠山泥人。基于这种情况,当时刚过30岁,从日本学雕塑回来的王木东,很快就被调派到随后成立的惠山泥塑创作研究室,进行惠山泥人人才的抢救工作。1954年,惠山泥人厂成立。紧接着开办了惠山泥人彩塑训练班,由调派来的美术工作者和老艺人分别教授理论、实践课程,如今赫赫有名的大师级人物喻湘莲、王南仙都是从那时候的培训班里出来的。
转眼过了半个多世纪,当年为抢救惠山泥人应运而生的惠山泥人厂,如今却面临第二次危机:惠山黑泥存量日益减少;手工制作成本飙升;知识产权侵害……更让厂长沈大授担忧的是,在惠山区规划中,惠山泥人厂很可能要被迁出惠山。可是,不在惠山生产的泥人还能称作“惠山泥人”吗?当下,破坏传统文化血脉的城市规划还少吗?真的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引起重视,不要让有着500多年历史的惠山泥人因此受到伤害。
文章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2008年11月04日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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