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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
第一章 语言的口语属性
1.1 语文的头脑与口语的历史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学术界完成了一次新的觉醒,意识到了语言的口语属性,认识到口语文化和书面文化的反差的深层意义。人类学家、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发布了对口语社会的研究报告。文化史学家越来越深入地研究史前史,所谓史前史就是文字记录诞生之前人类生存境遇的历史。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①提醒人们注意口语的首要地位,因为口语是一切语言交流的基础,他提醒人们克服把文字当作语言基本形态的顽固偏向,因为即使学术界也存在这样的偏向。他指出,文字“既有用,又有缺陷和危险”(1959,PP.23-4),利弊同在。尽管如此,他还是认为,文字是对口语的补充,而不是言语的转化器(1959,PP.23-4)。
在索绪尔之后,语言学的分支音位学形成了十分完备的体系,音位学研究的是语言寓于语音之中的方式。和索绪尔同时代的英国人亨利•斯威特(HenrySweet)②很早就坚持认为,语词并非由字母组成,而是由音位这样的功能单位组成。
……
事实上,口语文化必然产生富有表现力和魅力的语言成果,而且这样的成果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人性价值。但等到文字控制人的思维之后,这样的产出就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尽管如此,如果没有文字,人的意识就不能够更加充分地发挥潜力,就不可能产出其他美丽而富有表现力的成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口语文化(orality)需要产生且注定要产生文字。下文即将显示,书面文化(literacy)是绝对必需的条件,不但是科学发展之必需,而且是历史和哲学发展之必需,是明白理解文学艺术之必需,实际上还是阐释语言(含口语)之必需。如今,一切口语文化或口语文化占支配地位的文化都意识到,倘若没有文字,浩瀚而复杂的语言能力是无从获得的。对植根于原生口语文化的人而言,这样的意识令人痛苦:一方面,他们渴望文字素养;另一方面,他们又很清楚,如果进入令人激动的书面文化世界,他们就会失去过去口语世界里许多既令人激动又令人依恋的东西。无可奈何,先死而后生,这是我们必须接受的生存之道。
书面文化消耗它的口语先驱,如果不仔细监控,它甚至可以摧毁“口头记忆”。所幸的是,书面文化又有无穷的适应能力。它还可以帮助我们恢复“口头记忆”。我们可以利用书面文化来重建古朴的人类意识;古代的人类意识丝毫没有文字的痕迹,但我们重构远古的人类意识时,还是可以做得相当好,即使不可能做得完美无缺(我们绝不可能完全忘掉如今熟悉的东西,所以我们就不可能在脑子里完全重构昔日的东西)。这样的重构能够使我们更好地了解书面文化在塑造人的意识,并使人的意识走向高科技文化的过程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本书的目标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对口语文化和书面文化进行这样的理解。而这样一本书必然是用文字承载的作品,它不可能是用口语述说的东西。
后记
承蒙北京大学出版社的大力支持,由我主编的《未名社科·媒介环境学译丛》已经有两本问世:一本是林文刚教授编辑的《媒介环境学:思想沿革与多维视野》,一本是尼尔·波斯曼的《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如今又要推出沃尔特·翁的《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语词的技术化》。加上我们已经策划并即将推出的其他几种,媒介环境学这个学派的代表作大约有三分之一就搜罗进这个译丛了。再加上我在其他出版社翻译出版的马歇尔·麦克卢汉和保罗·莱文森的十来种作品,这个学派的主要成就大体上就比较清楚了。
为何要如此费劲地引介以麦克卢汉等人为代表的媒介环境学派呢?因为它有别于强势的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是异军突起、问鼎传播学核心思想的第三学派。这个学派在媒介理论、媒介史、文化史、口语文化、印刷文化、电子文化、媒介的宏观影响和长期影响、人文关怀和道德关怀上有它独特的主张,值得中国的新闻传播学者借鉴。
深入研究媒介环境学派还有助于我们矫正新闻传播学和出版学发展过程中过分“务实”或过分“务虚”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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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CFN 辑 【本文责编:思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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