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徒搭一路愁。傍晚,当我和新认识的朋友到达拉萨时,我们相拥甚至相泣。我们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就跑去欣赏夜晚的布达拉宫。当站在广场上遥看布达拉宫时,我的心情很复杂,有一丝淡淡的悲伤,然而没想到我哭了,想到一路上有好多人会给予我们帮助,想到那些朝圣者坚定的眼神,想到在路边怕虫子被车碾压死而将它们扫进树丛的大哥。
(图三 藏族大哥在扫路边的虫子)
(图四 夜晚的布达拉宫)
我想,这是一段内外交织的旅程。一方面,内织于心,这段旅行是作为世俗仪式的朝圣之旅,在旅程中可以展现一个真实的自我;另一方面,外化于行,它外化于一种另类的生活方式。
著名民俗学家范·热内普和特纳认为:仪式是个人或群体从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转变的标志。范·热内普曾经给“人生礼仪”下过定义,认为“礼仪伴随着每个地域、状态、社会地位以及年龄的改变。”所有人生过渡礼仪都含有三个阶段:分离、边缘、整合。在分离阶段,个人需要与群体分开一段时间。在边缘阶段,个人会转变自己所熟知的生活方式,经受磨难和考验。在整合阶段,经历过磨难的新人通过特定的仪式以一个新的身份或者地位重新进入到群体当中。与范·热内普和特纳的观点一致,我的确想摆脱一种原来自身所处的社会状态去展开属于自己的神秘之旅。行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困难,然而最终到达拉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些落寞,这种落寞感表现了对自身所拥有的一种新的社会身份和状态的无所适从,这种不适感也会让我回忆起行走在路上的情景。当结束整段旅程回到自己的家时,我会带着和周围人不同的价值观、思想,以一个新的状态去融入到旧有的群体和社会中去,从而完成自己的整合。
川藏之旅亦是一种神圣性的仪式。在宗教中,朝圣给予个人“超脱的直接经验,一个表现虔诚和福佑的机会。”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怀有一份宗教情结和对朝圣者的敬仰之情,以及对藏传佛教的敬畏心理。当经历过的那段旅程在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后,我现在看电影《冈仁波齐》也会流泪。
人不仅是一种物质存在,更是一种精神和情感存在。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社会中的不幸与苦难。我们在心灵困顿的时刻去寻求某种解决心理冲突的方法,从而获得一种精神上的释放和超然,以追寻内心的平和,这段旅程便是世俗之人的神圣精神之旅。
在旅程中,我试图去寻找和展现真实的自己,突破“前台”,前往“后台”,享受着行走的力量和旅行的孤独,体验着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与欢乐,在路途中不再有规范的约束,不用表演于人前,不用在乎自己的身份和职位高低,不用带着“人格面具”,一路上的美景使自己放声大笑,看到布达拉宫时又不禁哭泣,过着暂时返璞归真的生活。
也许,我的旅程还是一种另类的生活方式。在旅途中,一些人往往会批判背包客:“他们就是找罪受,自己有钱也不坐飞机,蹭车又蹭吃,一路上还那么危险。”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这种生活方式也许不被大多数人认同,但我不会顾及这些想法,反而会在此时彼地中常怀感恩之心并活在当下。
旅行,不止在于体验,更在于重新认识自己。
作者简介:刘梦舒,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民俗学专业2016级硕士研究生。
(原文载于:中国海洋大学校报 - 第2018期(2018年05月31日) - 第0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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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张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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