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女性学者,理查兹是位开拓性的女人类学家。尽管理查兹从博士毕业到退休一直积极从事教学,但她始终未能在高校得到终身教职。她的成就丝毫不亚于男性的同学与同事。这似乎明显反映了那个时代在学术界对女性的明显歧视,这不仅存在于英国,也同样存在于美国等地。美国取得类似成就的女性人类学家,如本尼迪克特(R. Benedict)和米德(M. Mead),都没能得到终身教职。正如格拉德斯通所指出的,即使是利奇等作为马林诺夫斯基的同事与好友,以及理查兹的同学,在回忆英国社会人类学的发展史时,也常常忽略掉理查兹等女性的成果与作用,而马林诺夫斯基本人也常对他的女学生们挑剔和欺负。即使到1980年代,英国的人类学界仍有着明显的对女性的歧视。这似乎已经解开了格拉德斯通始终感到困惑的“她为什么不是正教授”的迷。但是,这些对“女性”歧视的根本态度在人类学界是不分国界始终存在的,即使是在“后现代”反思的热潮中。这一切导致了理查兹的多方面的贡献从未被整个学科所认知。
▲ 奥德丽·理查兹
从英国人类学的发展史来看,“社会人类学”无疑要归功于马林诺夫斯基。但有意义的是,当时的女性为这个学科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正如利奇回忆说,“大约从1924年起,在牛津和剑桥的研究生们几乎都因某种原因受到“社会人类学”的吸引,来到马林诺夫斯基的足下,其中最出色的有三位,维奇伍德(Wadgwood)、理查兹、和贝特森(Bateson)”。的确,1920年代到30年代的英国社会人类学是很小的跨学科领域。直到1939年,整个不列颠联盟也不足20位职业社会人类学家这其中多数是女性。时至今日,我们看到这些学者,不论男性还是女性,都为学科的发展做出了贡献。男性包括,弗思、利奇、贝特森等。但能被今天的基础人类学教材所记述的那个时代的女性人类学家似乎只有理查兹。
除了性别之外,学术派别的歧视同样深深影响着学科和学术的发展。例如,理查兹因为是马林诺夫斯基的学生,且有了突出成就,于是被冠以马氏忠实信徒的名声,由此,她的诸多方面的贡献就被忽视了。同样,即使是马林诺夫斯基本人,当人类学的结构学派在1930年代开始占上风时,他的一些先前的功能派的学生也纷纷倒向结构派,最后迫使马氏离开英国。
▲ 《祈颂姑》英文版
然而,作为学者的理查兹能够逾越学派和学科间的鸿沟、个人间的偏见,在自己的著作中客观地引用各家各派的论述。这在《祈颂姑》有明显的印记。如此客观、全面与谦虚的学术气度即使在今天也不多见。例如,学术史证明,涂尔干对批评自己的范热内普是排斥和打击的;列维-斯特劳斯也从没引用范热内普而默认自己为结构主义的创始人;特纳在理查兹之后到同一地区进行类似的田野并发表极其相似的象征分析观点,但直到1964年才提到理查兹。
总结理查兹的学术生涯,弗思写到,“理查兹不仅是马林诺夫斯基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也是奠定英国社会人类学的一份子。她为民族志研究的理论创立了高端的研究榜样。她为同事和学生提供想法和基本功,成为一种驱动力量,是他们的良师益友。”格拉德斯通认为 “在过去的五十年里,理查兹丰富了人类学,其贡献具有灯塔意义”。
理查兹的著作清楚地展示了她所关注的问题的深度与广度。经过时间的考验,理查兹的《祈颂姑》被认为是具有经典价值的,是研究女孩成人礼中“最完整和最杰出的著作”;这是她的成就上的“皇冠”,体现了理查兹遵循马林诺夫斯基的“系统性资料搜集与仔细的实践研究”的原则。
对于中国的人类学者,理查兹似乎不为人所知。虽然近年有一部理查兹的译著出版,《东非酋长》(商务印书馆,1992),但那是理查兹所编辑的若干部概述性资料文集之一。体现理查兹对学术理论的深入探讨或方法应用的,无疑要属《祈颂姑》。
▲ 商务印书馆1992年出版的《东非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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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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