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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林达尔]卡特里娜飓风传说:有权犯错、幸存者对幸存者的故事讲述和疗伤
  作者:[美]卡尔·林达尔(Carl Lindahl)   译者:游自荧 | 中国民俗学网   发布日期:2018-05-12 | 点击数:20038
 

  集中并理性地对待较为年长的堤坝传说的讲述者,对于一些听众可能意味着认定这些叙述者为还原论者,因为他们将一个重大的动因和一个重大的事件确定为卡特里娜灾难的主要原因。任何单一原因的阐释事实上都有可能扭曲事实:利用狙击救援直升机的传说作为放弃新奥尔良的藉口是毁灭性的致命简化。但是对堤坝传说进行的深思用来,我相信,保护叙述者免于有混乱性的想象,如果这种想象预示世界末日的到来,并压倒一切,那它就可能会碾碎他们。身处困境的幸存者所面对的致命的混乱状态非常激烈以至于目击的叙述有时候听起来好像是从《启示录》的书中读到的。事实上,拉里•X在讲述他记忆当中如何驾驶着一条小船穿过淹没的城市的时候确实引用了《启示录》里的话,他这样做似乎并不失真:

  没什么好的……我乘船过车的头顶……划桨……过车的头顶。我开始四处接人……站在屋顶上的人……你见到的一切都被水淹没了。

  我开始哭了……好看的大直升机,你知道,在我头顶上,拍摄照片。它在我头上也许五十英尺。我让人压住船边,让八到九个孩子坐在船里……我看到一些朋友躺在水里死了。我看见孩子躺在水里死了,他们从来都不应该死去的……他们应该救我们出去……你知道,这就好像是世界末日……推我们离开家园的是人,而不是上帝或者自然……人在这里做了这个,把堤坝炸开了。他们没有想到会如此糟糕。但是他们让整个城市……死亡的气味弥漫在新奥尔良……

  我从《启示录》中读到,世界将要被水和火所毁灭。我们有水和火。我们有火在水中!它是蓝色的火焰……天然气燃烧在水中。我们有胶卷和相机去演示这个。我的妹夫有录像带里的一张照片去演示这个。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水中……

  船上坐着曾经困在水里的人,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皮肤都掉了。当我出来的时候,我额头前面所有的……皮肤……都蜕掉了……你有柴油、输送的液体、煤气、天然气,还有水,有毒的水,人体废物,所有的都在水里——还有死尸。水里有鳄鱼……水里有一条鲨鱼,白色的大鲨鱼,从河里游来……它们从下水道游来,所有的都被堵住了……军人们发现了一条二十英尺的蛇。他们在低九区发现了一条二十英尺的鳄鱼……他们杀了它,把它冻起来,开膛……里面有尸体,尸体,手臂和一些东西在里面。它曾一直在吃水里的尸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被水冲刷走了。

  拉里•X看到直升机并听到枪声,但他的理解并没有被反映到媒体叙述中:

  在屋顶上……我们看到直升机过来。直升机飞过来……直奔湖畔先接白人。他们先去接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桥上……我当时正坐在阳台上拿着手电筒,每次他们经过时我都朝他们照手电筒。

  但是他们不停地飞过。

  后来直升机他们飞过来帮忙但……他们说人们在开枪。他们……不是在朝着直升机开枪;他们开枪是为了让人们知道“我需要帮助”。这是他们开枪的意思,让他们知道“我需要帮助;不要把我丢在这儿。”

  我们研究者、记者和人类的同胞们可以消除自己专门有权犯错的负担,唯一的方式就是通过传递被媒体传说所静声的那些人的声音。当我们听到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讲述,一直这样下去,他们的现实可以穿透那些隔离他们陌生真相的冰冷的假设和带有偏见的方法。

结论

  关于少数犯罪分子的虚假报告,被局外人传播并被媒体在很大程度上启用,确实创造了真实的历史。报道增强了恐惧的气氛,其阻碍了救援的努力并供养了之后困扰幸存者很多年的负面的刻板印象。虽然在卡特里娜飓风登陆一个月之内,绝大多数的犯罪故事都被说明是毫无根据的,但是很多人仍然相信负面的刻画与描述,而忽视了反驳它们的证据(Solnit,2010;Welsh,2005)。

  局外人的传说深深地伤害了新奥尔良黑人和穷人的形象,正如同卡特里娜的水灾深深伤害了他们的社区,我觉得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夸张。幸存者知道,局外人过去故意淹没了他们的居住区;对很多人来说,过去对城市防洪堤坝的蓄意破坏正如同最近媒体主导的对城市穷人品行的破坏。城市居民为什么不能把这两种攻击联系起来去认识躲在2005年水灾背后的一个心怀敌意的政府,这个水灾让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包括家园还有那么多人的性命?堤坝的传说比描述灾民强奸和谋杀同胞的故事或狙击即将到来的救援者的故事更符合绝大多数幸存者的灾难经历。但是,当幸存者将堤坝传说重复讲给外界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受到了进一步的责斥。

  灾难幸存者的故事是她最重要的剩余财产;许多人从城市的废墟中站起来,仅仅带着他们对于英雄主义和忍耐力的个人叙述。这样的叙事能最终压倒存在已久的罪犯灾民的媒体形象,但是在卡特里娜飓风袭击五年之后,它们仍然是“不见的核心风暴故事”(Solnit,2010)。

  对付这种物质破坏之后的精神摧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幸存者寻找方法将他们的故事找回来,让他们与幸存者同胞分享他们的故事,在去框架化的语境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SKRH发展出的访谈方法被证明是可以如此成功地促进治疗,以至于这个项目作为心理健康灾难回应的项目而得到资助。幸存者叙事不仅可以为受访者和访谈者疗伤,还可以最终提供那些“不见的核心故事”(Solnit,2010),这将有助于局外人了解到幸存者如何富于同情心而英勇地应对灾难,他们即使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也多次救援别人。SKRH项目的一个主要部分是通过诸多方式弘扬幸存者的同情心和英雄事迹,其中包括出版物(例如,Eugene,2007;Armstrong and Griffin,2007;Smothers et al.2010)、互动性展览(McNamara,Jasper,and Lindahl,2007-2008;McNamara and Lindahl,2008-2009)和电台广播(Jasper and Lindahl,2006;Jasper,Lindahl,and Holnes,2006-2007;Lindahl and Jasper,2008),这些把幸存者的声音直接传递给更广泛的公众。

  此外,由SKRH创建的数据库为研究者提供了机会去了解创伤性经历的去框架化的叙述。詹姆斯•彭纳贝克(James Pennebaker)(1995,1997)和其他人进行过详尽的研究去证明,在一定的条件下,分享创伤性故事可以大大提高叙述者的身体健康和情绪健康。然而,研究者得出结论所基于的几乎所有的,如果不是全部的,叙事都是在临床的框架内进行的。在精确的研究议程内,故事被讲给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听(或者正在进行培训的专业人士)。相反,去框架化的卡特里娜叙事不仅在朋友间分享,而且还由叙述者自己塑造,而不是由访谈者。在住家社区内依据讲述者自己的主张或条件而讲述的故事有没有可能会揭示出有关幸存者社区的传统疗伤策略的一些新的、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在SKRH数据库内的研究会帮助未来灾难的回应者懂得最好的方式去支持幸存者社区治愈自己。

  在2005年,当卡特里娜飓风和丽塔飓风将二十五万幸存者驱赶到休斯顿,在世界上并没有几个地方可以做更好的准备去帮助他们。休斯顿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医疗中心,相对繁荣的人口,非常多资金充沛的慈善组织,以及很多剩余的住房和避难所;此外,全市被比尔•怀特(Bill White)管理着,他是一位非常有远见的市长,在整合全市的资源中展示出非凡的同情心和效率。然而,这些资源并不足以回应幸存者的情感需求。其他类似的或更大规模的灾难——诸如在卢旺达(1994年)和波黑(1995年)的种族屠杀,印度洋海啸(2004年),2010年的海地地震和巴基斯坦水灾,2011年的日本地震——海啸——核辐射灾难——造成的精神摧残的规模远远超出了心理健康专业领域所能应付的范围。

  在所有这些大规模的灾难中,最大的未开发的回应资源一直都是幸存者社区自己。灾难幸存者比通常假设的更能迅速恢复活力。其实,他们是最全副武装去帮助他们的幸存者同胞的人,通过富有同情心的倾听和社区建设。一些幸存者将受到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的折磨,并将需要专业的医疗护理,但多达百分之九十的人将能够比外界更加有效地帮助自己和彼此(北约联合医学委员会[NATO Joint Medical Committee]2008)。SKRH项目中由民俗学家所塑造的并由幸存者所完善的证明有效的方法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去反驳并抵消负面传说的影响,给幸存者机会拥有自己的故事,并通过这些故事,来愈合。

  虽然,在这么多的情况下,幸存者的故事都被忽略,但当不再被断然拒绝,只有他们的故事可以最终抹去将他们刻画成恶徒的主导叙事。故事及其叙述者将会共同成长:我们看到真正的面孔从面具后出现,因为我们发现面具其实是我们思想的镜子;他们,讲述他们真实的故事,回收他们英雄般的同情心,并鞭策自己的听众将其重演。

(本文原载于《民间文化论坛2014年02期。注释从略,详情参见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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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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