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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同”是一个源自个体心理学的重要概念。20世纪60年代末,随着美国族群问题的凸显,人类学家开始关注认同,围绕族群认同展开争论。20世纪80年代初,西方民族音乐学家从不同的研究路径关注“音乐与认同”主题,这些路径包括:个人自我认同、混合声音元素的吸收、认同政治的构建、权力关系及符号学的应用等。其中,美国民族音乐学家托马斯·图里诺(ThomasTurino)在对秘鲁南部城市混血儿传统乐器——恰兰戈(Charango)的研究中,提出乐器可以作为身份认同的标志,通过乐器的演奏标识着社会地位,通过这种乐器的使用,可以表达当地居民一种或其他认同的归属感。近年来,中国少数民族音乐研究逐渐开始对音乐文化与身份构建、主体性、族性歌腔等议题展开讨论。
近年来,笔者在对蒙汉杂居区——内蒙古土默特右旗(简称“土右旗”)城乡不同场域、不同类型音乐实践活动、现存的民间乐种(二人台、蒙古曲儿)进行研究时发现,其音乐的杂糅性体现在诸多方面,乐器演奏是其中重要的体现。“四胡”,是一种拉弦乐器,是蒙古族独特的乐器之一。蒙古族称它为呼兀尔、胡尔或四弦,源于古代奚琴。从内蒙古自治区的流传来看,最初来源于北方少数民族。随着“走西口”晋陕移民移居内蒙古西部,在当地二人台音乐的演奏中,民间艺人不断摸索,改良了一种“二人台四胡”作为伴奏乐器。笔者在田野调查中了解到,民间艺人普遍认为,这种二人台四胡源于蒙古四胡(尤其吸收并借鉴了蒙古高音四胡),目前在晋蒙陕冀甘宁地区已经十分普及。这里存在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蒙汉不同族群在同一地区,尽管对同一乐器进行使用,但是在不同程度上呈现出差异性。因此,有必要将蒙古高音四胡与二人台四胡从外观形制、定弦、演奏法等几方面加以比较,并重点讨论二者在演奏技法方面的差异性,从而延伸至族群认同问题的讨论。
一、外观形制的差异
蒙古四胡可以分为高音四胡、中音四胡、低音四胡三类。三者从形制、琴筒、音量有所区别,低音四胡形制高110cm、筒长30cm、直径15~20cm之间;中音四胡形制高90cm、筒长16cm、直径10cm;高音四胡全长80cm、筒长14cm、直径8cm二人台四胡因其二人台音乐特色,从外观形制上较多借鉴蒙古高音四胡,但经过比对发现,二者仍存在诸多差异如(图1):
图1四胡琴杆、琴筒。图中左侧为蒙古四胡、右侧为二人台四胡。
我们可以看到,二者从外观形制方面主要的区别在于:第一,琴筒。琴筒是四胡最关键的部位,是四胡共鸣的音箱,起着扩大音量、美化音质的作用,二人台四胡琴筒比蒙古高音四胡略长,声音更高。第二,左手手持琴杆与琴弦之间的距离。蒙古高音四胡中间间距有三指宽度,而二人台四胡只有两指宽度。第三,琴杆上方栓琴弦的内外双轴的长度,蒙古高音四胡长,二人台四胡短。原因在于蒙古高音四胡琴弦与琴杆的距离宽,双轴势必要相对偏长才能系住琴弦。第四,琴码。由于上述第二、第三点琴弦的距离,蒙古高音四胡琴码离琴皮相对较远,二人台四胡较近。第五,外观。蒙古族喜欢在自己的四胡琴筒、琴头、琴体上镶以饰物或者图案,所以一眼便可看出其“民族属性”,二人台四胡则很少见。笔者在猜想这一特征是否与二人台艺人普遍认同的“四胡来源于蒙古族”的族群认同有关(图2)。
图2四胡琴杆、琴筒。图中左侧为蒙古四胡、右侧为二人台四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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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民俗学网 【本文责编:张世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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