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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纪》的神话重述和书写创意
相比前贤,严优在古代文献校勘方面的功力尚且不及,但她却有自身独特的优势:
其一,严优所处的时代不同,当代中国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经济恢复期,更不是百年前的民族迷惘期。我们所处的是民族复兴的大时代,是社会文化高度发达、文明互鉴与共享的信息时代。其二,严优不仅出身北大中文系本科科班,更是北师大民间文学专业的研究生。以钟敬文先生为旗帜的北师大民俗学、民间文学学科六十多年来一直是学界翘楚。《诸神纪》中诸多措辞理念,比如“箭垛式人物”等,都是她受过专业训练的体现。其三,严优面对的读者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当代读者需要的不再是以开启民智为目的的神话读本,当代读者也不是读物匮乏年代求知若渴的读者,而是技术发达、创意迸发、知识爆炸、全球联通情形下的新一代读者。这三点不同使严优的书写区别于前贤,有自身的独特风貌。
《诸神纪》虽然也致力于构建上古神话的体系,但严优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单纯建立一个神谱。她真正的目的是通过重构谱系,使读者窥见支离破碎的上古神话背后的精神宝库,能从中获得“纵深感与参与感”。因此,该著采取的架构是较为松散的谱系式结构。《诸神纪》用谱系的逻辑来行文布局,目的是让读者能够找回典籍叙述的“语境”。比如严优认为神农氏与炎帝是两个神/人,因此她把神农尝百草放在创世神祇的序列,而把炎帝放在古帝王序列。她把伏羲、神农、女娲列为三皇,并且给出了黄帝、燧人氏、祝融不宜列入三皇的理由。历史上复杂纠葛的“三皇五帝”问题,在《诸神纪》里得到了清理,观点虽为一说,但合情合理,符合当代语境。
《诸神纪》以上古神话中的列位神祇为单位,每一篇都由“重述神话”“解释神话”“典籍原文”和“神话图像”四部分组成。这样既能够让读者进入神话叙事的讲述语境,又有更进一步的解释议论(作者谓之“掰书”),更有口承神话、古代绘画、现代绘画、出土文物的比照,让读者能够便捷地体悟原典和考古艺术。
从神话学专业角度来看,《诸神纪》把近世考古材料和少数民族口承神话纳入到神话谱系,是一大亮点。该书单列“古巴蜀诸神”为一个单元,使用了三星堆考古文物为佐证,吸纳近年民族史的研究成果,把古巴蜀的神话用雅达的语言表述出来,这在神话读物中很少见。《诸神纪》最后一章把少数民族口承神话纳入视野,叙述了纳西族、壮族、瑶族、苗族、阿昌族、佤族、蒙古族、藏族、满族的神话,兼顾了汉藏、阿尔泰、南亚三大语系,这也使得《诸神纪》可以真正意义上代表“中国神话”,而不仅仅是汉语视角和中原视角的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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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文汇报》2017年11月27日 【本文责编:程浩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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